良药和模特

付文琪把烟丢下越跑越快，耳边跟着海岸的风声，脚步扎在海浪里面哗声。

果然是个人，女人。

想喊她张开嘴巴却哑口无言，不识水性却依旧跟在她后面越扎越深。

突然一只暖和有力的手抓住朴思慧拎着空酒瓶的手。朴思慧头也没回还想往里走，付文琪在心里疯狂路过一堆国粹。捏住这个神经病的肩膀转过来。

波光粼粼的黑夜里两人四目相对，付文琪的眸子惊动，她见过她。朴思慧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付文琪接住她，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喂！醒醒！”

她伸手，耳边一阵水的哗啦声，黑夜里她捞起她的手臂看见了空酒瓶，又突然预感什么一般，这人可能吞药了。拦腰抱起她跨步往滩边上跑去。

“滴滴”一声车响了，拉开副驾驶把人放进去锁好安全带，跑来主驾驶上来、关门，车灯亮起，踩着油门赶着去附近的医院。

“医生！医生！”付文琪抱着她跑进去急诊大门，朴思慧的头歪在她怀里，右手滑下来，紧抓的小玻璃酒瓶也掉下去摔了个响，碎在地上。

趴在前台的护士听见喊音迷迷糊糊醒来，抬起头突然眼睛睁大拍着旁边的护士：“起来快起来！救人！去喊老师！”

付文琪拿着朴思慧半碎的眼镜，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到医生出来：“转icu，情况稳定再转去普通病房。”

时间慢慢走到了早上七点，背靠在冰冷长椅上打瞌睡的付文琪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猛的睁眼看见重症监护室的大门。

先是愣了一会，她才低下头拨了电话给自己助理。

一阵忙音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

“付总，怎么了？”

“倪安，我现在在医院，今天先不去公司，公司里的事你帮我处理一下。今天下班你来一趟医院，我给你地址，我有事跟你说。”

“好，付总。”

“对了，去我房里帮我带一套我的日常便服跟鞋子袜子，内衣裤要拿过来，房门密码43270。”

接近下午五点多，也是付文琪的下班时间。朴思慧才从重症里面被推出来转去了普通病房。

付文琪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看着她闭着的眼睛：“还不醒。”

病房的门被扣响了，付文琪回头，门口传来声音：“付总，是我。”

她起身轻轻走过去拉开病房门：“来了啊。”

一个同付文琪差不多高的女人，化着淡妆，小脸鼻梁高眼睛有神，皮肤白唇色红润，长头发，穿着高跟鞋跟公司制服。黑色九分西裤，黑色小西装。

陈倪安拎着她的衣服站在门外，看见自己公司付总穿着灰色丝绸睡衣，外面套着黑色大衣：“付总你？”

“进来说。”付文琪让了道给她进来，陈倪安进来时就看见躺着的这个陌生女人。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付文琪看向床位细声叙述了一遍这件事的从头到尾：“我……”她的声音响起，一阵耳鸣声刺破耳膜，她把自己带进回忆，放映机卷着胶片把映像投放在银幕上。

“倪安，你先看着她，我去换一副眼镜，很快回来。”

“好，付总。”

付文琪来到急诊大门外面的停车位，汽车滴滴一声，她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手握着方向盘，抬起右手捏了捏眉间后才驾着车找了一家离医院很近的眼镜店去换朴思慧碎掉的眼镜。

“你好，换一下镜片。”

“好的，小姐，稍等。”

“要多久？”

“半个钟左右。”

时间越到晚上七八点钟，外面就开始人山人海，忙忙碌碌。一群小麻雀越开枝头来到地上找自己的同伴，三两只挤在一起挥着小小的翅膀笑着打打闹闹。对面烧烤店的猫猫绑着围裙左手拿着烧烤右手刷着调料，干脆面抱着竹签串好的烤肠从桌子上踉踉跄跄走过来。眼镜店客人沙发上，戴着助听器的灰白色狼狗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手机。

约莫过了一个钟，时间已是晚上七点，走去前台的付文琪接过眼镜付了钱，从眼镜店出来走在附近，看见一个快餐店走进去打包了两份吃的。

回来医院已经七点半。

付文琪在停车场停好车，低下头解开安全带，拎着副驾驶上的吃的打开车门下车。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路灯敞亮。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边底处落着金粉色。露天停车场停着满塞塞的车辆，许多都亮着车灯，来来回回路过了很多人，小孩子呢呢嚷嚷追着亲人跑。

“妈妈！今天来看外公吗！”

“是呀是呀~走啦，妈妈抱你~”

“哥哥！你看这辆车的车灯好帅！”

“走快点！你们两个在那里磨蹭什么！过来！”

“今天带的什么吃的？”

“排骨粥，哎呀放心，特意挑的，爸肯定嚼得动！”

车门被关响，付文琪把车钥匙放进大衣口袋里，迈开步子走向住院楼。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里面出来一帮人。付文琪迈步走进去，鹤立鸡群的身高看见有人按了跟自己同样的楼层。

一会儿后出了电梯口，人群四散开来：“那个女生好高！一米八多耶，感觉我们广东人都好矮。”

“她那么高，长的也一表人才，我猜应该是个模特吧！”

“应该吧……走啦走啦去妈妈那边。”

付文琪折去病房，手抓着门把手，门被打开，付文琪从外面进来：“倪安，吃饭先。”

“付总，你的衣服在沙发上。”

“好，今天晚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守夜，明早像上班时间那样你过来，我要去一趟公司。”

“好。”

付文琪把吃的放在桌子上，拎起沙发上的衣服袋子准备去浴室洗澡，又看看沙发跟桌子：同样高。

回头向四周看看，刚好看见有两张矮凳子：“倪安，那边有两张凳子，这个沙发太高不方便吃饭，我先去洗个澡。”

陈倪安从病床旁边起来，过去那边拿两张凳子。叫住了走去浴室的付文琪：“付总，你还没吃饭吧？”

付文琪听见声音，驻足回头：“没有，你先吃。”

“付总还是过来吃饭吧，不然洗着澡低血糖犯了，一天没吃了。”

付文琪听见声音走回来，放下袋子，弯腰挪凳子坐下来。

“那么会讲究？”

“当然~那必须的。”

付文琪笑着拆开包装袋子，拿出两份面：“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面，点了跟我一样的，沙茶面。”

陈倪安拆下筷子，打开盖子：“没事，我都能吃，谢谢付总，又蹭到一份晚餐~”

“嗡……”桌子上陈倪安的手机响起，她回头拿起手机看向屏幕，然后按下接听键，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陈小姐啊~我是上次跟你公司谈合作的那个陆先生~今天晚上是我生日，你看我亲自请你，你不会不来吧？”

“现在啊？”陈倪安回头看向付文琪，付文琪点了点头。

“好，可以啊，不过要九点过去，我在忙。”

“好好好~”

付文琪看着她，想到林萧出差去了，本来回头可以叫楚佳莉一起陪着去，要说话的时候却被陈倪安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付总，我跟赵佳欣一起去。”

“赵佳欣是谁？”

“她呀~我老婆哈哈哈，一个酒吧的主舞。”

付文琪看着她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有点震惊楚助理居然没告诉她。

“你居然没跟我讲这是啥时候有的老婆。”

“前几个月，是个御姐。”

不知不觉时间转到了八点多，付文琪拿起袋子笑着：“你这时间抓的真准。”

“是的~付总先去冲凉吧，出来了我就过去了。”

“广东人都是把洗澡说成冲凉的呀，学到了。”

“反正你的闽南话我听不懂。”

付文琪脱下大衣挂在室外衣架上，脱掉自己被海水浸过的鞋子跟袜子丢进垃圾桶，穿上病房的拖鞋进去浴室，把衣服袋子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脱光了衣服开着花洒洗澡。

半个钟头后浴室门被打开，付文琪头上盖着浴巾擦着头发。用病房自带的吹风机吹干头发后走出来。

“倪安，你可以先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陈倪安回头看她，慢慢从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好，那我先走了。”

付文琪把陈倪安送到病房门口，两人道别：“回见。”

付文琪轻轻关上了门走了回去，坐在病床前眨了眨眼睛看着病床上的人，哪有人脸色苍白都这么好看的啊。

付文琪手缓缓抬起，帮她挪开遮住眼帘的几数发丝：“明天我从公司回来再不醒，我就要叫护工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陈倪安还没过来，病床上的人跟付文琪就幸运的被付文琪的定时闹钟给吵醒了。

付文琪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拨到手机上的闹钟给关掉，趴着睡的身子直起来靠在椅子背上伸了个懒腰：“居然迷迷糊糊睡了。”

看见凌晨六点挂的点滴很巧的也刚滴完，起身按了按了按钮呼叫医生。护士敲了门推着推车走进来，换完点滴就出去了。

朴思慧眼皮底下的眼球转了转，慢慢睁开眼睛，回头看见一个好看的长发陌生女人坐在了她的床边，身上西装革履，职场女性，她把视线从女人身上挪开看向周围。

付文琪抬头看见了她：“醒了？”

“这是哪？”

“医院，我救你的。”付文琪熄掉手机看着她。

“你一晚上没回家？”

“对，不过现在是第二天早上了。”

“谢谢……医药费多少？”

“我在前天的聚会上看见过你。”

朴思慧缓缓起床，低头看着她：“我那天是一个人去的，那真巧。你锁骨那是什么？”

付文琪低头，自己的衬衫领子敞开了，露出一条小黑蛇的半截头吐着信子。付文琪低头掰开衣领给她看：“纹身。”还有一个穿刺锁骨钉，从锁扣那束穿进去。

朴思慧想下床，却抬不起腿，以为腿断了甩开被子一看腿还在。付文琪说：“医生说你徒步过量，双腿暂时动不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你输着液，别乱动。”付文琪刚想起身抓住她的，没想到她那么乖巧。

“好，你叫什么名字？”朴思慧开口问她。

“我叫付文琪，这两天别下床，你打电话叫你对象过来。”

“我没有对象，我是福利院出来的。”

“孤儿？”

“嗯，但我可以叫护……。”

“那我来照顾你。”

‘陌生人？这么热情，难见。’朴思慧低头看向别处没再继续说话。

付文琪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新的眼镜给她：“你的眼镜，你的旧镜片都碎了，怎么还戴着。”朴思慧回头看着她，里面那只手输着液，外面的手接过了眼镜。

低头放在床上忙着打开镜框框架。付文琪看她捣鼓了好一会还没弄开，就笑着说话：“给我？我帮你打开。”

朴思慧接过眼镜戴上：“谢谢。”

付文琪是长头发，脸比自己小，鼻梁又高，右脸颊上一颗痣，鼻头有海鸥线，她的眼睛很好看，细长桃花眼双眼皮，眉骨高挺，眉毛比较淡眉形有致。嘴角有勾，偶然仰头缓解长时间看手机带来的疲劳时，好似微微笑，嘲讽一般，高傲不羁的一张脸。

“近视四百度，你想吃点什么，我下去给你买。”付文琪看了眼手机时间，又抬头看向她。

“不想吃。”

“不想吃那就要一直挂点滴。”

“好。”

“行吧，那我去下前台说一声。”付文琪站起身手背在头后面伸了个懒腰，一米八的个子让朴思慧觉得这个人比自己高很多。

在付文琪就要踏出病房的前一脚，后面一个声音叫住了她：“付小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付文琪笑着回头：“医生们给你换病号服的时候没看见，你是没带还是掉海里了。”她说完话就走了过来，把手机掏出来给了她。

“我打个电话给我学校主任。”

“你是学生？”

“我是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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