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苯纪

第四章雪龙7号

瀚海冰壮，南极日冷。

纪湜神魂深处，雪龙7号从“世界尽头”阿根廷乌斯怀亚，正在德雷克海峡破冰斩浪，向着乔治王岛的长城站进发。

这是公元2149年12月5日，纪能降生前一天。

经过百年的迭代更新，雪龙号系列极地科考船已经从雪龙2号升级到雪龙7号。

高耸的信号塔上，一只黝黑的大喇叭，一直在喊叫着一句话：进群开会，午餐免费！

“雪龙7号配备了最先进的量子通讯设备，可以实现半径1000公里内的隐形传态高效安全通信。这死老李，放着如此先进的通信技术不用，玩儿什么神魂群聊游戏。噢……，我明白他要搞哪样了？这死老李，还真有你的！”纪湜一边轻抚纪能的肚子，一边查看李抬头在她神魂里留下的“昨日影像”。

雪龙7号的船体主色调已经不再是鲜艳的中国红，而是全船涂上乳白色，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这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所做的调整。

偌大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远远望去，道袍烈烈，僧衣振振。

道袍和僧衣被围在人群中间，那些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则扶着船舷，望着德雷克海峡，指着偶尔出来换气的海象兴奋的嚎叫。

他们，更像是一群初到南极的游客。

“状态还不错，没有惊慌失措。”纪湜讪笑了一下，意念中一幅幅图像飞速翻动，快进起来。

嗯？一艘墨蓝色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纪湜的脑海中。这是美国极星6号科考船，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又像是从德雷克海底冲天而出一样。极星6号甲板上空旷如也，一面新近改版的美国国旗在南极东风中凌乱舞荡。旗帜上，用红、白、蓝三色分别刺绣着分规、曲尺和法典图案。

这是号称“三重伟大之光”的共济会标志啊!这么明目张胆了嘛？纪湜忽然兴奋起来。“哈哈，这些石匠矿工”，还真让他们搞出新花样了。有意思，有点儿意思了。不过，老美的隐形技术，的确远超咱们三条街呀！

一声爆裂刺耳的汽笛声，回荡在空旷的德雷克海峡上空。

极星6号迫不及待发出挑衅意味浓烈的吼叫。

莫慌莫乱，该吃饭吃饭，该扯蛋扯蛋啊！

李抬头走到甲板望着极星6号，嘴里胡乱交代着。

阿弥陀佛，老衲少林寺主持释难信，请问施主，船上啥饭，可有素膳斋饭？

吃素的，餐厅自助；不是吃素的，海里自助！我跟你们说啊，这南极海里呀，除了冰，其他都是绝美的海鲜呀！小日本排了一百多年的核废水，就是没有污染到这里，也是奇哉怪也呀哈哈哈！

无量天尊，贫道乃全真教掌教集虚，敢问李道友，一会儿打起来，是群殴圈踢呢，还是按啥章法套路来？

道友？哈哈哈，道友好！道友好！今天没大仗可打。美国佬想知道我们长短，刚好咱也想探探他们的深浅。记住啊，今天都是试探为主，整死为辅。还有啊，我提醒诸位：不论你是神魂还是血脉，觉醒者都有个技能冷却期，要是估摸着一招干不死你的敌人，就慎用啊。用完了，你的真气停滞，就是待宰羔羊啊！再一个，上面有令，这次打仗不许动用宝贝。不管你是灵宝、仙宝还是祖传的封神至宝，统统都给我藏好，就是不许拿出来用。

扯淡呢！我们赤手空拳呀？

赤手空拳？你们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什么各派武功、神通、仙法……，都是吃素吹大气儿唬人的啊？!

报告！我是中国东方神剑特战大队队长许国志，我们的作战任务是什么，请您指示！

一会儿打起来了，这海里的海象、海豹、海狮、海狗啊，企鹅呀，鳕鱼呀，磷虾呀啥的，但有误伤死了的，都给我捡起来送到冷库保鲜去，一个也不许浪费。这，就是我给你们的任务指令！

李老，我们……

咋地，我的指令不好使？李抬头对着许队长吹起了雪白的山羊胡子。

呃。遵命！许国志啪的敬了军礼，无奈的回到他的队伍中去了。

这时，极星6号甲板上一道光芒闪耀，像是高压水枪喷射出来的强劲水流，刚到半空就被急速冰冻了一样。冰人鲍比脚踏虚空，双臂挥舞。不一会儿，被两只破冰船夯碎的冰块就聚集在两条船中间的虚空之中，搭成了一个类似摔角的擂台。

紧接着，鲍比再次施法，凝聚出一个高达30米的巨大冰人，站在他身后向着雪龙7号挥拳怒吼。鲍比也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作了一个抹杀的动作，然后一脸奸笑的回到极星6号甲板。

你这是窗纱擦屁股，给我露一手啊！冰做的擂台能特么结实管用么？你跟我玩过家家呢？那个谁，那个谁，去给老子搬座山来，用石头搭一个战台。杀人用的那种啊，不是他们这过家家玩游戏的。

得令！

俺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这一届的泰山神，俺叫李老黑！

俄似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现在滴华山王，俄叫王二锤！

中了，中了！别给我整那一长串儿啊！赶紧干活去吧！

话音未落，在鲍比搭建的冰擂台旁边，一座座巨大的山石凌空而至，在两位山神的搬山神通加持下，三息之内，自行垒成一座百米见方的空中战台。

谁劲儿大？上去试试，看结实不？

俺去！一声怒吼，一位操着辽南口音的东北大汉跳了出来。俺叫宋金龙，刚喝了两管儿“大力”，老少爷们儿们，看我给咱整个大力出奇迹啊！

滚犊子，嗑药的，别出来丢人了，看我的。一位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一把将“大力哥”抡回到甲板，腰身一扭，青云直纵窜上战台。落地激起音爆，差点掀翻极星6号。

报告李老，战台平整光华，堪比白宫前面的大理石广场，贼拉结实，您老放心吧！

哈哈哈，好好好，大力神蚁王有后啊！好好好！李抬头不断抚须点头称赞道。

玲珑少女站在台上，寒傲似冰。看似娇小细嫩的她，散发出的气场，却像一只顿足捶胸的哥斯拉。

极星6号驾驶室。南极行动总指挥汤姆·哈迪感觉到己方似乎败了一局一样，激动的破口大骂。满嘴喷FUCK，旁边一脸愤懑的美国队长汉尼拔忙递给汤姆一块绿箭薄荷糖，绿巨人不停涂抹脸上被喷洒的口水。

我去会会她，绿巨人身后的雷神索尔不等汤姆表态，就飞身跳上甲板，大喊一声休得嚣张便横着飞上石头战台。二话不说，从斗篷里掏出他那把锤子，随手砸进擂台巨石之中。

嘿，小丫头，能拔出来举起来，算我输！索尔一脸嚣张，盯着小姑娘的胸脯，目不转睛。

少女迎着索尔猥琐的目光，缓步走到他面前。突然，藏在身后的右臂抡了个满月，一巴掌把索尔扇向浓密的云层深处。索尔化作一个黑点儿，稍纵即逝，谁也看不见他了。

“听我奶奶说，西方那些横着飞的神呀仙儿呀的，坐骑而已，跟我在这装神弄鬼，扇不死你！”小姑娘嘟嘟囔囔，走到雷神之锤面前，一哈腰，一吸气，单手紧握锤柄。诶……，锤子纹丝不动。

我去，一把破锤子，我还拿不动你了？！少女扎好马步，沉肩垂臂，双手紧紧攥住锤柄，深吸一口气，高声喝叫“给我起！”。

满脸通红的少女瘫坐在锤子旁边，一脸的生无可恋。极星6号甲板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扑领老母啊”！就会欺负小女孩，还尼玛好意思笑呢！看我潮州雷老虎以德服人！

李抬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长着大圆脑袋的矮胖子挺着大肚子站到人群前面，一脸横肉，满面怒气。

小雷呀，我看好你呦！你去吧。

那个，哪位先森行行好，送我一程。目测这战台太高了，我上不去。雷老虎一脸不好意思的怪笑着。

咣……，嗖……，啪……

我丢……，雷老虎刚要破口大骂谁特么踹的，一看，自己已经来到战台，刚要得意发飙，却发现自己跪在小姑娘的面前。

嘿嘿嘿，小姑娘，你回去吧，看叔叔把这鬼玩意拔出来。

小女孩低着头，像蚊子一样嗡嗡了一句“谢谢”，就飞回到甲板。

雷老虎站立起来，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大金牙，大叫一声——

雷来！

突然间，黑云密布的德雷克海峡上空，一道道赤金闪电咔咔作响，一阵阵暴虐的雷声滚滚而来。随着雷声来到战台的，还有索尔。

为了消减刚才被扇飞的尴尬，索尔也不管你来人是谁，他对锤子的信仰那是无比坚韧。

“阁下要是能把我的雷神之锤举起来，我就……”

雷老虎一个箭步窜到锤子手柄前，一哈腰，锤子就在他手中疯狂旋转起来。那样态轻松的像是小学生在转动手中的铅笔。

“你让他把逼装完嘛，你就咋了，索尔？”甲板上不知谁嗷的一嗓子。哄笑声更是响彻天际。

滚回来，FUCK！汤姆气成了猪腰子脸。绿巨人，你去，把他们给我砸成肉泥。

索尔一脸晦气，觉着这南极对他太不友好了，也只好灰溜溜回到极星6号甲板垂头丧气去了。

锤子货，还给你！雷老虎用右手食指轻轻一拨，雷神之锤就长了眼睛一样，飞回到索尔手中。

彩！老雷牛批！雪龙7号上爆发出潮水般的各种赞叹。

正当雷老虎得意洋洋想发表点感慨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有破空之声，抬头一看。我去，一个大块黑影正在飞速砸向他所在的战台。雷老虎连滚带爬躲到战台边缘。

绿巨人龇牙咧嘴，双拳捶胸，对着雷老虎发出怒吼。

雷老虎眯缝双眼，大金牙呲得嘴唇都合不拢了。

“我说兄弟，以前在电视屏幕里看过你，没觉得咋着。当面一看，我去，你绿的挺全面啊，绿的很彻底嘛！”

绿巨人显然没有搞懂雷老虎内涵他的话，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话。所以他一言不发，抡起蒲团大的拳头，砸向雷老虎。

毙咧！毙咧！这是毙咧！雷老虎小眼一闭，想着我命休矣啊！

正在这性命攸关的档口，李抬头悄悄伸出右手，四指轻轻一勾，雷老虎硕大的身形突然从绿巨人的铁拳下嗖的一下，飞回到雪龙7号甲板上了。

阿弥陀佛，李老，俺家方丈派俺上去揍他！

李抬头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络腮胡“巨僧”。你是？

我是少林寺罗汉堂弟子，俺叫鲁更深。

哈哈，好名字。去吧，把绿巨人苦胆捏碎，让他从外绿到内。

好嘞，您老擎好呗！

鲁更深撩起僧衣下摆，掖进腰间布带。双脚蹬地，双臂有如大鹏展翅，一式梯云纵，轻松跃上战台。

绿巨人二话不说，一拳朝着鲁更深猛捣过来。

佛首轻摆，鲁更深轻松躲过这一拳。可刚猛的拳风，还是让他的脸颊血丝满布。这是被打脸了！身为少林罗汉堂十八罗汉之首，鲁更深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大吼一声，我佛慈悲，超度于尔。

只见鲁更深浑身肌肉爆筋而起，少林罗汉拳一招双峰贯耳对着绿巨人两只大耳朵就拍了过去。

这鲁更深的速度身法，那是当今少林的第七十三大绝技，闻名遐迩。没等绿巨人反应过来，双拳变双掌，只听得啪啪两声，绿巨人捂着耳朵痛苦的蹲在战台上摇头晃脑。

绿巨人癫狂起来，双臂轮动大风车，一通王八拳开始胡乱抡起来。也不管鲁更深在哪儿，绿巨人的拳风所至，虚空碎裂，整个石山搭起来的战台很快碎裂成石屑粉末，被海风一吹，瞬间消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鲁更深第一时间跃上了鲍比搭建的冰擂台，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碎裂成渣了。嘴角和鼻孔鲜血喷涌而出。

光凭肉身之力，十个我也不是他对手。不能藏拙了，这样下去，成了他超度我了。

一念至此，鲁更深深吸一口气，扎稳马步，太阳穴鼓荡爆起，僧袍外衣被震成碎片。只见南极寒冰垒成的擂台上，佛光普照。鲁更深浑身镀金了一样，一尊铜头黄金臂、铁掌金刚腿的少林金罗汉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煌煌如日。

还在癫狂状态的绿巨人暴跳如雷，又是一拳碎裂虚空，对着鲁更深的面门直捣黄龙。大和尚不敢托大，一口真气流转，黄金拳表面升起来一个大大的光罩。罗汉拳第七式“罗汉通天”对着绿巨人的拳头直直而去。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两艘科考船在冰面上震颤不已。

鲁更深口鼻喷血，长空赤染，整条右臂死寂下垂，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胳膊吹得灰飞烟灭一般。

绿巨人的鼻孔、眼角，绿色的血泪液体不断滴落。嘴里的绿液高压喷泉一样，喷涌不息。他的右臂齐根断裂早已不知去向。

静。

两艘船上的人们都出奇的安静下来，人们惊讶的如同呆滞。没有人自信能在这二位一拳下存活下来。

钢铁侠和金刚狼飞身上台，抬起绿巨人迅速回到极星6号甲板上，赶紧止血疗伤施救。

鲁更深缓缓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擂台边，猛吸最后一口真气，飞回雪龙7号。

这正是——

瀚海长云暗雪山，

百年仇怨一拳穿。

阿罗果汉金刚怒，

不度至厄誓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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