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卫

徐家商队人数占了绝对优势，自然不肯服输，城门口顿时喧哗起来。

眼见秩序失控，张胖子赶紧吩咐玄冥卫的力士们都亮出来家伙。毕竟民不与官斗，带头闹事的几个护卫被教训了一顿，终究没敢动手里的家伙。

张胖子花了好一会，终于把喧闹镇压下去。这时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从车队里笑着走出来。

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让他看起来似有一股正气，他脸带微笑，朝张胖子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张督察吗！前几日还在薛府的喜宴上见过张督察，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碰面了。”

“原来是黄管家，真是巧了！不过在下只是个小旗官，黄管家还是叫我张旗官吧！免得我家林督察误会！”张胖子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迟早的事！迟早的事！哥几个都是自己人，劳烦张大人通融一下。等老黄我跑完这趟商，回头一起去醉仙云楼喝上一杯，张大人你看如何？”

“弟兄们让让，黄管家是自己人，不用查了。某公务在身，就不与黄管家闲谈了。黄管家，请！”张胖子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黄管家笑呵呵的招呼大伙上车，却被张胖子拦下了。

张胖子笑着道：“黄管家，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大家都是熟人，我知道你是大大的良民，所以你可以走！可徐家这车队这么几十上百号人，尽是生面孔，最近云州那边乱成一锅粥，我可不敢松懈。真要是出了事，革职事小，上面怪罪下来，我这脑袋都恐怕保不住！你可别为难我！”

黄管家作揖道：“张大人，我们徐家世代良民，遵纪守法，怎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老黄，这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有人告徐家不光窝藏凶犯，还走私军械！”张胖子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附耳轻声说道。

“这哪有的事，绝对是诬告。徐家在岷州家大业大，家中几十上百号人，大老爷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怎会去做这种抄家灭族之事！”黄管家随着徐家商队跑了几十年的商，早就修炼成了千年老狐狸，怎会被崔磊几句话糊弄住。

不等张亮回话，黄管家悄悄递上一张银票，低声道：“张大人，大家都是在乌东城里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弟兄们也辛苦了，就劳烦张大人带弟兄们去吃一顿！”

张亮眼睛盯着黄管家，余光扫在他手中的银票上。心想：‘才二十两，当我张胖子是要饭的！’于是大声说道：“黄管家你这是当众贿赂玄冥卫，这可是大罪，我看你还是收起这条心，不要再阻拦兄弟们查案。”

“姓张的，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徐老爷可是薛大人的岳丈。”黄管家被崔磊当众揭穿，恼羞成怒。

张亮眼带蔑视，笑着道：“黄管家，你不说我还以为徐老爷是薛大人的女婿呢？”

张胖子这嘴损着，暗讽徐老爷卖女求荣，把女儿嫁给一个能当自己岳父的老头，黄管家脸色气得煞白。

黄管家龇牙咧嘴道：“张大人，你说我们窝藏凶犯，走私禁品，这些可都是滔天大罪，总不能凭你空口白牙随便说说，总得讲证据吧！”

“黄管家你要证据？行！我这就给你拿！”张胖子一挥手：“兄弟们，招子都放亮点，给我仔细查。人马车辆，瓶坛箱罐，锅碗瓢盆都给老子仔细查一遍，哪怕是查到虱子也得给我分出个公母！”

“是，大人！”

力士们在张胖子的指挥下，哄拥而上。商队护卫们的兵器早已被收缴，一而再，再而衰，在张亮三番五次的压制下，这会也不敢再反抗。

玄冥卫的力士这会没了顾忌，抓人的抓人，查验的查验一时间鸡飞狗跳。张亮也带头参与搜查的商队，只见他一会划破一个麻袋，一会又踢坏一个酒坛。

黄管家脸色惨白，不得已只得放低姿态，哀求道：“张大人，这是云州的雾隐山茶很值钱的，还有这酒，正宗的云州猴儿醉，这一坛就值五十两。黄大人收了你的神通吧！若少了货物，小的没法向客人交代，更没法向徐老爷交代啊！求张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人这遭。”

张亮可没打算放过这个前倨后恭的黄管家，还真以为攀上薛知县，玄冥卫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黄管家不是让我查证据，怎么这会又出言阻拦，该不会……”

黄管家见张胖子停下来和他讲话，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便稽首行礼道：“小人猪油蒙了心，冒犯大人虎威！大人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在搜查商队的货物。”

“我家督察还在一旁看着，这我可做不了主。不如我带你去我家大人那里聊聊。”张胖子拉着黄管家指着马车上的林海道。

黄管家出乌东到云州已经两月有余，自然没见过林海。他见林海英武不凡、气质儒雅、一身贵气。

心想这号人物到底是哪来的，在乌东可找不出这人物，甚至整个山南郡都难得一见如此贵气英武的公子哥。

黄管家心想着：‘这种公子哥什么没见过，这种人一旦开口，只怕比张胖子胃口大多了。’不由得暗暗祈祷，希望对方能高抬贵手。

张胖子也是人精，一眼便黄管家的担忧，笑着道：“老黄，咱们自家兄弟。待会我会在林督察面前替你美言。你放心，人家上京来的大人物，看不上你这点货。只要你态度恭敬就行了，你放心，我保证没事！”

被张胖子生拉硬拽拉过去的黄管家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来到林海面前。

这家伙刚毅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顿时让人如沐春风。只见这厮熟络的拱手作揖道：“久仰林督察赫赫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果然是雄姿英发，实在是三生有幸。”

看到这厮那张一脸正气的脸加上那不要脸的话，林海觉得张胖子在拍马屁的路上遇到了对手。

自己才到乌东还没几天，卫所的兄弟们都不见全认识自己。黄管家这不要脸的功夫堪比洛京里面那些大人物，偏偏这厮还长着一张正义脸。

林海摆摆手道：“好说好说！这大冷天的起得比鸡早，谁愿意呢。不过云州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咱们玄冥卫也没办法，上面压得紧，该查的还得查查。”

“大人有所不知，商队人员没见过世面的粗俗胚子，加之俗物繁多，恐怕污了大人耳目手足。再说我们商号也就为边军送点茶叶酒水，给矿工们送点粮米油盐，一趟下来就赚不了几个铜板。还望林大人通融一二。”黄管家说完熟络的递上一叠银票。

林海没有去接黄管家递过来的银票，黄管家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张胖子，那厮朝林海点头示意他收下。

林海这才不着痕迹的收下黄管家，眼睛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五十两汇通钱庄的银票，总共二百两。心想着这徐家也算大方，就是不知道他们一趟下来能赚多少。

张胖子在一旁出言道：“苏大人，这徐家也是良善之家。那些脚夫、护院也是乌东本地的良家子，现在查也查了，要不就放行吧。”

林海也卖了张亮一个面子，笑着道：“既然黄管家与老张相熟，按说大家算是自己人。不过上面的禁令还是得执行，至于怎么查就交给老张你了，一定要好好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黄管家你带老张过去忙去吧！”

黄管家听弦歌而知雅意，慌忙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悄悄递到张亮手中。张亮见林海收了银子，自己也不客气，不着痕迹的接过银票收好，然后用力拍拍黄管家肩膀，笑着说：“走，老徐。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黄管家朝林海拱拱手道：“真是对不住，打扰林大人了。林大人公务繁忙，小的也不敢再叨扰，就先告辞了。等小人回到乌东，禀告东家，再来感谢林大人。”

张胖子大手一挥，对黄掌柜说：“行了，行了！别磨叽了。车队都堵了大半个时辰！赶紧把你的人拉走！”

黄管家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后退数步，这才转过身去吩咐商队检查物资，准备出发。徐家商队在黄管家的指挥下再次启程，日头越来越高，城门口逐渐变得空旷，气温也变得逐渐舒服。

张胖子手里提着两坛从徐家商队顺来的猴儿醉放到林海的马车上。

他拉住望着城门口发呆的林海，拖着长长的音调说：“大人休息一会吧！一个破商队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去城里醉云楼喝酒快活。可惜这出云口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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