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喜

乔喜从开始走路，到活蹦乱跳，本该继续呆在农村的，却被齐月带到了城里，或许是农村山路不好走，或许是老房子屋顶常年漏风，或许是齐月想给乔喜很好的生活，乔喜被寄宿在城里大姐齐风的家里。齐风家住在一栋老式学区房里，七楼。

齐风是受过职业教育的，当年家里实在是供不起五个孩子一起上职校学技术，在大姐的苦苦哀求下张素这才贷了款，但这钱也只供得了俩人，没法，一个给了大姐齐风，一个给了老幺齐浩，偏偏这齐浩耍性大，不喜欢读书，于是张素把机会给了二姐齐花

齐风肚子里正怀着乔喜的表妹王晓。

齐风的丈夫王致远一天到晚忙着在学校授课，照顾不了家里，于是就把在老家的张素也就是四个姐妹一个儿的妈叫下乡来帮着照顾齐风。

那天，天空下起了大雨，太阳躲进云里，大概是不想洗澡吧。

乔术一早把娘俩送到城里就骑着摩托回去干事了，乔喜很怕生，一路都抓着齐月，路边有车经过，溅起了水花，差点碰到了乔喜，乔喜抓齐月的手更紧了。

看到齐风后，连忙躲到齐月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齐月扯了扯乔喜

“哎，躲着干什么，这是你大姨！快，过来叫大姨，”

见乔喜还是没反应，齐月加大了力度：“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乔喜，快过来，你看这是什么？快，哇!好好看。”

乔喜什么也没看见，死死拽住齐月，都快哭了。

“嘿，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呦，好美呦，水水灵灵的，快过来，哎呀，让大姨看看，”

齐风那时肚子还没有好大，于是半蹲着向齐月身后的乔喜伸出双手。乔喜被齐风温温柔柔的声音打动了，慢慢挪动着脚，就像只刚会走路的小狗，摇摇晃晃走向了齐月

“大...大姨，”

“哎，我的小乖乖哦，真乖，大姨这两声叫的真甜，等会大姨带你去买糖！”齐风抱住了乔喜，把头埋在乔喜的肩膀上。

“这就对了嘛，喊个人有那么累吗？”齐月站在一旁松了口气

“妈妈...妈妈不准，”乔喜小声的嘀咕。

“什么？”齐风没听清

“妈妈不准我吃糖，”乔喜说得更小声了。

“那就悄悄的买。”齐风捏捏乔喜的脸，软软的。

“我娃的脸真软，让大姨多捏捏，”乔喜的脸肉肉的就像个果冻挂在脸颊两侧，一弹一弹的

乔喜感觉她有点喜欢这个刚见面的大姨。

雨好像停了，城市仿佛被大雨洗过一遍，风里传来些泥土的清香，乔喜跟齐风相处的差不多了，至少她不再害怕这个城市的大姨了。

齐风带着乔喜漫步在混凝土的城市街道。旁边跟着齐月和张素。

四个轮子的，两个轮子的，还有挂在天上的灯泡，看着眼前的一切，乔喜好奇极了，这个想摸摸，那个也想碰碰。

起风了，风像透明色的飘带，带着路边推车老爷爷车上的风车也旋了起来，乔喜被吸引住了，挪不动脚，齐风也看出小孩的那点心事，招手，买下来一个

“这个叫风车，只要有风它就可以转，你看，”说着齐风朝风车吹了口气，风车立马转了起来

“来，乔喜，试试看，”齐风将风车递给了乔喜。

乔喜很激动，拿在手里鼓足了气，用力一吹，风车没动，倒是把乔喜的脸吹红了

“不对，你看，嘴要撅起，看，像大姨这样，呼...你看，风车不就转起来了吗？”乔喜看着，学着齐风的样子，连忙又鼓足了气，向风车吹去，这下，风车终于转了起来

“哎呀，我儿好棒，一学就会，将来一定有出息，”齐风连连称赞

乔喜更开心了，虽然她不明白什么是出息。

“哎，大姐你过分了哈，吹个风车，至于嘛？有啥出息的哦！就一小屁孩，”齐月笑着在一旁说

乔喜听了又不乐意了，瞪着齐月说：“哼，乔喜最有出息了，妈妈才没出息。”

“哎，这孩子，还拌起嘴了，”张素看着乔喜的样子：“你瞪你妈搞啥？她没出息怎么生的你？”

乔喜做了个鬼脸，朝张素吐了吐舌头，齐月见状，有点生气，刚想伸手，被齐风拦住了

“好了好了，孩子而已，别太计较，再说，要多夸夸孩子，别动不动就打孩子，小孩子嘛，现在哪里听得进坏话？”

“哎，我这不是怕她越来越骄傲嘛，再说，这么小，都敢顶撞她外婆了，长大了还得了？简直无法无天哦，”看着躲在齐风身后的乔喜，齐月只好放下了手。

乔喜更喜欢这个城里的大姨了。

晚饭过后，乔术骑着摩托来接齐月，

“乔喜啊，妈妈和爸爸还有事要做，你在大姨家要听大姨的话，不许捣乱哦，听到没？”齐月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乔喜的衣领

“妈妈明早天一亮就来看你哈，乖啊，”说着又摸了摸乔喜的头，乔喜的脸，抱了抱乔喜

乔喜着迷于齐风给她买的风车，还没意识到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

风车停了。

乔喜一下反应了过来，连忙丢下手里的风车朝齐月和乔术跑去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乔喜想追过去，奈何眼前模糊看不清路，地面刚下过雨，乔喜滑倒了，乔喜哭的更猛了，地下的风车也转不起来了，就像现在站不起来的乔喜，张素快步跑过来抱起乔喜，抹去乔喜脸上的水渍。

“不哭不哭，我娃最乖了，乖乖，”张素边摇着乔喜，边哄着她

“外...外婆，妈妈...妈妈，哼哼，不要乔喜了吗？”想到这乔喜哭得更凶了。

看着乔喜哭红的眼睛，张素说到：“不哭，不哭，妈妈没有不要乔喜，妈妈明早就来看你了，不哭啊不哭，我娃不哭了奥，”张素抱起乔喜，轻拍她的背。

“妈妈明早...就...就来看乔喜了吗？”乔喜哽咽的问到

“嗯”

“天一亮就来吗？”

“嗯，一亮就来，”张素揩着乔喜的眼泪回到

“那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带着乔喜一起走？”

“爸爸妈妈要忙工作，很累的，他们想给乔喜最好的生活，”

“为什么不带着乔喜？”

“因为乔喜还很小，他们不想乔喜跟着受累，”

“乔喜不怕累！”乔喜坚定道

“你现在还小，帮不到什么，你去了，还给爸爸妈妈添乱，等你长大了再帮爸爸妈妈，好不好？”

乔喜想了想：“那我要快快长大，”

“好，我娃最棒了！”

乔喜抱紧了外婆，带着些哭腔

“外婆。”

“嗯？我娃要跟外婆说什么啊？”

“对...对不起，我也不该说妈妈没出息，”乔喜把头埋进了张素肩膀里

“哦呦，没关系，没关系，外婆不怪乔喜，不怪乔喜，妈妈也不怪，”说着张素把头挨向了乔喜

不远处，看着婆孙俩温馨的画面，齐风靠着墙满意的笑了。

随后的日子，齐风带着乔喜在楼下放风，张素在家煮饭，偶尔会跟着一起下来晒晒太阳。每次齐风都累的扶着腰，乔喜还能活蹦乱跳，一会这看看一会那摸摸，每次吃完饭，乔喜总会扭着齐风去楼下走走，没事也要走走。遇到下雨天，出不去，乔喜就成了被大人挑逗的对象，成天跟齐风拌着嘴。

“大姨是猪，大姨是牛，大姨是...是乔喜，”乔喜埋在外婆张素怀里急得把自己都喊了出来。

“哈哈哈，”引来张素跟齐风的哄笑。

齐风被乔喜可爱到：“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

有次，齐月来城里看乔喜，刚好三姐齐雪休假，阳光正好，一屋里的人围坐在一起，择着菜，其乐融融的说着话。

“姐，乔喜没跟你捣蛋吧？”齐月看着乔喜把好的弄在垃圾桶里，把坏的弄在好的里面，连忙伸手调正她的错误。

“没有，没有，小家伙可乖了，”说着看向乔喜：“这个家伙，可精明了，有次，我们路过那个包子铺，她想吃那个包子，又不敢跟人说，于是呢，她就问我，”齐风学着乔喜的模样：“大姨，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我想，当时有啥味哦，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小家伙嘴馋了，”

“哈哈哈哈，”三姐齐雪笑出了声，大姐齐风也笑了，齐月和张素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风接着说：“然后，赶紧给她买了两个，小家伙吃的那叫一个香哦，”说着，齐风捏着乔喜的脸“是不是安？精明的很，包子香吗？”

“就是，这小崽子，精明得很哦，”张素边择菜，边应和着

“嗯是安？嘴巴这么好吃？”齐月看着乔喜

“还有一次，她三姨上班，她外婆明明是给她三姨准备的便当，喊她三姨带到公司中午吃，结果呢？这小崽子全把她三姨的肉给挑着吃了，尽给她三姨留些菜。还有，她看她三姨下班回来啥都没带，脸一下就黑了，人都不喊，她三姨要是带了，马上这嘴啊跟抹了蜜似的，喊她三姨常来哦，趣得很。”

“那可不，给她糖，那小嘴甜得呦，”齐雪笑着说。

“这娃才没良心，三女子把肉全交给她吃了，一看她三姨没带东西了人都不喊，”说着，张素用菜叶子拍着乔喜：“就算三姨没东西给你，你也要学会喊人！听到没得？”

“听到了，”乔喜玩着菜叶子上的泥巴，不在意的说到

“哎呀，哪有？乔喜可能看我长胖了，想叫三姨减减肥，才把肉全吃了，是不是啊乔喜？”齐雪在一旁打着圆场

“那怎么得行，一看就是这娃欠收拾了，”

乔喜继续玩着她的，没理会她们。

太阳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乔术开着摩托车来接齐月，乔喜看着乔术说道：“爸爸晒黑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吗？过来，让爸爸看你长胖没？”说着，乔术向乔喜张开双臂。

乔喜觉得乔术有些陌生，没动。

“快去，让爸爸看看啊，”齐月催促着乔喜

“不认得爸爸了吗？”乔术的手晾在半空中

乔喜摇了摇头，见小孩呆在那还是不动，乔术向乔喜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了乔喜，将乔喜举到肩上，拉起乔喜的手，做出飞机的姿势

“飞咯，乔喜，飞咯，”

“哈哈哈，飞咯，”乔喜终于开心了，乔术带着乔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那，大姐，这些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天不晚了，回头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改天请你们一家吃饭，”乔术看着齐风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乔喜，快下来跟爸爸妈妈说再见，”齐风看着乔喜。

“爸爸妈妈又要走了吗？”乔术放下乔喜，乔喜很不舍

“我还想跟爸爸玩，”乔喜嘟着嘴

“乔喜乖，等爸爸赚了钱，带你跟妈妈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乔术摸着乔喜的脑袋，看着小丫头眼圈又红红的，闪过一丝心疼。

“那，爸爸，妈妈，再见，”乔喜的声音有点颤抖，抱着齐风的腿，齐风轻抚小家伙的脑袋。

“再见，乔喜，听话哦，”齐月嘱咐着

乔喜点了点头，把头埋了下去。

车发动了。

“爸爸妈妈再见！”乔喜加大了声音。

“再见”

车离得远了。

“爸爸妈妈，再见！”乔喜吼着都弯了腰

“再见！”

直到乔喜看不见了，就没再喊了。

齐风抱着乔喜，拍着她的肩。

“这孩子，怎么又哭了，什么时候长得大啊？”齐月在乔术后面说到

“这家伙，长高了啊。”乔术看着天边不远处的云，陷入了沉默。

小说《乔喜》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