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众皆余：圣祈

“卧槽，你看这个。”轴旋意捅了捅陈胜宇。他微微探头，看到了轴旋意的呆头羽。

学生呆头羽群里炸开了锅，一大帮人开着匿名叽叽咕咕，他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看出说的是他早上打晕的那三个烂仔。

轴旋意点开群文件，里面多了几张照片和几张截图。照片里三个杀马特被画了大花脸并且以十分哲♂学的姿势躺在厕所里。陈胜宇看见轴旋意抿着嘴，肚子猛烈地收缩。

这小子憋笑呢。

“快，快翻，页……噗……”轴旋意极力止住笑，然后用手肘顶了顶陈胜宇。陈胜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哲学男团的限定皮肤脸谱变成了截图。这是几张被截掉了头像和名字的聊天记录，大致是在说那几具“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个老师溜进厕所抽烟，发现有一个包间上锁了，他也没有在意。但在他磨了半节课洋工后发现那包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担心有学生逃课或者里面的人出事了，就用饭卡刷开了门，结果就看到了这幅卍景。他马上找来一帮人把这仨搬到医务室，校医检查后告知三人除了身上的淤青之外就没有什么了。这事还闹得有的大，都通报到某主任那里去了，主任通过“尸体”上的泥土和伤痕判断他们先是在小树林斗殴后才来到厕所，下令严查此事……

妈的，陈胜宇在心里骂道，麻烦大了。小树林外面是有监控的，肯定会拍到他跑进跑出搬运“尸体”。那仨也就是个寻衅滋事，但他是走私危险违禁品，还要高一个档次。那仨醒了肯定实话实说，他们身上的淤青也不好扯谎，搞不好身份暴露了，这一年多就白混了。

轴旋意冷哼一声：“哼，严查……笑死了，能严查个什么出来？”

“查监控不就行了吗？”

“监控？”轴旋意都要把不屑两个字写脸上了，“你真的以为学校的监控那么忠于职守啊？除了校领导和教室办公室，其他地方的监控都是坏的！哦，还有围墙的，用来抓外卖。其他地方的监控，就算你把它们拆下来，拿一块黑胶泥粘在原处，学校也不会来找你的！除非被人投诉了……不过也找不到是谁干的……”

这下陈胜宇放心了。但他又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么清楚？”

轴旋意咧嘴一笑：“有一次我闲得发慌，就借口说掉了个东西然后跑到门卫室去看监控，然后就看到了。大爷还请我喝饮料，说不要泄露出去呢。”

闲得发慌去看监控……

这么闲你怎么不把语文作业写了呢！陈胜宇在心里吼道。

其实轴旋意补作业失败了，于是老师罚他站着上课，他说这群，这不好吧？别人坐着他站着，太只因立鹤群了，老师说行，你就不用站了，你不特长生吗，那就蹲马步，练练基本功。

“打桩而已，练练核心嘛！”轴旋意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陈胜宇无语了。要是你都要练核心了，那我是不是要去伯利西亚挖土豆了？！

“哟，升级了，”轴旋意返回群聊，“这仨是耳火帮的，他们的老大耿通明说肇事者自己来找他单挑，不然没你好果汁吃。”

这个耿通明家里有个市级领导，因此学校对他颇有照顾，他也成功留级两次同时成了烂仔头头，在校内创立“门派”名曰“耳火帮”。平时在学校一手遮天，指南打北，校领导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好在他做事还有些原则，还不至于让学校天翻地覆。也不知道他以后出来能干什么，也许家里人给他安排好了，但陈胜宇还是有些看不起他。

把未来交到别人手里是不明智的。

耿通明铁定会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会用什么阴险毒招，但是——他对轴旋意有充分的自信。凭借自己离家前的经验，他看得出轴旋意一直在装，其实他武力极高，背景极硬，计谋上也是个老政治家，耿通明不过一介仗势欺人的小混混，和他这个6A面板的后盾比差远了。

不过他不想依赖轴旋意，他想做自己的大事。他已经在想了。

“土豆土豆，我是茄子，目标已苏醒，完毕。”轴旋意一边用望远镜望着医务室一边对着对讲机说。

“撤退，完毕。”陈胜宇说完，捅了捅身后的轴旋意。轴旋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感觉我们和傻子一样。”

“知道就好。”

两人迅速回到教室。他们要做好一群人把陈胜宇拉出去的准备，某主任可能不会再管这件事了，因为这已经在耿通明的辖区之内，主任也只能任由耿通明私自解决这件事。

陈胜宇从高维储存器（就是那张“纸”）里那里很多暗器出来，挨个挨个地上弹，甚至藏了一把匕首在裤管里。他不敢轻敌，因为耿通明也会护能仪，而且耳火帮中肯定也有特长生。轴旋意倒没做什么准备，陈胜宇问他为什么不准备武器时，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打架我为什么要动手？到时候我会给你加油助阵的！”

6A面板的后盾……

陈胜宇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想砍死这个白毛狐狸。不过他也知道，轴旋意不可能对他坐视不管，除非……

牵扯到了他的秘密……

从第二节课开始，陈胜宇的神经就紧绷着，心脏一直砰砰狂跳，衣服被冷汗浸湿后变干，然后又被浸湿。

“同学，你没事吧？”老师见他一直冒汗，手还抖个不停，很是奇怪。

“没什么，肚子有点疼。”陈胜宇闷闷地说。

“那，你去厕所处理一下？”

“谢谢老师。”

“蹲好了啊。”老师严厉地对轴旋意说。轴旋意很无奈，强行挤出一个苦笑。

妈的，太紧张了，陈胜宇埋怨自己。倒也是有段时间没有货真价实地受到威胁了，心理承受能力都变差了。

调整好状态后，陈胜宇回到教室。一节课过去了，两节课过去了，轴旋意都蹲满三节课坐下了，耳火帮还没来。

陈胜宇就纳闷了 ，这帮家伙平时脾气那么差，现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了？难道他们要玩阴的？

“程羽宁！”坐在后门的同学喊他。陈胜宇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从没见过的学生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说曹操曹操到。

“走了。”陈胜宇低声对轴旋意说。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主任看起来很生气，“这可是严重的校园欺凌事件，受害者的身心都遭到了极大的创伤，学校不能置之不理！”

一位老师说：“主任，这三个学生经常到你那里报道，他们真的不是打架输了吗？”

“去，你在瞎扯什么！我们要平等对待每一个学生！不能对他们有偏见！”主任瞪了他一眼。

“咔哒”

“谁啊，不会敲门吗？”主任很不满，回头一看来人却收起了那张臭脸。近似阿谀的笑容像菊花一样在他脸上盛开：“啊，通明，你怎么来了？”

老师第一次看见这位臭名昭著的拽哥。耿通明没有穿校服，而是身着黑色轻薄大衣，身上没有纹身或者其他特殊之处——除了浓重的黑眼圈和略显憔悴的脸色，不过这似乎无关紧要。他身上并没有寻常小混混的那种盛气凌人和流里流气，而是充满一种谨慎和藐视规则的独特气质。他看起来身体单薄，但是老师看到了他体桖下的肌肉轮廓。

耿通明一脸疲倦地走到办公桌边，坐在椅子上的老师连忙起身。他一屁股坐下去，抓起一杯水就往嘴里倒。喝完，他把纸杯捏扁，擦了擦嘴角：“主任，这事你不用查了，交给我处理就行。”

主任嘴角抖了抖：“通明，这事……注意不要太过火了。”

“我什么时候过火过？”耿通明说，“耳火帮每一次群架都被我记录在案，每一次都有着正当理由，连人员都是精心挑选……不好意思，可以再帮我接杯水吗？”

“哦，哦，好的……”老师反应过来，跑到饮水机下的柜子里拿出纸杯接水。这怎么回事啊？他琢磨不透。耿通明看起来一点也不拽，而是以商量的口吻和主任讲话？相比起来，主任的态度倒是诚惶诚恐。难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耿通明的口袋开始振动、响铃。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电话。

“嗯，叫他们不要乱讲话，不要出门！我马上过来。”他挂断了。“主任，失陪了。”他拿起纸杯，喝干杯里的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老师和苦笑的主任在办公室里。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有这种护能仪，他掖着藏着干什么！”红鸡冠大吼道，整个医务室都震起来了。金元宝和海草也搁那儿撒泼。校医不敢说什么，无奈地戴上了耳机。

红鸡冠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不耐烦地点了根烟：“行了，别叽叽歪歪的了，耿哥刚刚说他马上就来，让你少说点话，再吵吵小心他过来给你扔沟里。”

“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被别人打赢过……”

“闹什么呢？”耿通明推门而入。

“耿哥。”三个人都老实了。靠墙的那人也把烟摁息了。“耿哥，主任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耿通明摆了一下手：“主任还是老样子。已振，那家伙那边呢？”

“看起来很紧张，”晏已振说，“探子说看见他上课时往袖子里装东西，多半搞了什么暗器防身。耿哥，你……还要那么办吗？他有护能仪。”他压低了声音。

耿通明自然地噤声，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空间穿透。”

“什么？”耿通明皱起眉头，“空间系？”

“还有其他情况。他随身携带一个高维储存器，里面的三维可容量不清楚，但至少可以放一把剑进去。事实上，他确实塞了把剑进去。”

“难怪市里的那些人要我把他弄出学校，原来他大有来头。”

“耿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原计划行事。”

“我是说按他们说的处理掉那家伙后。”

“我会去对抗他们，这点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不是普通的混混，他们是政治流氓啊！”

“政治流氓又怎么了？那也不过是一群流氓，不过吃的好点，穿的好点，脾气差点，手段狠点的，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我最放不下的，还是你们。”耿通明拍了拍晏已振的肩，“我明年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以后见不见得到你们。真希望我不在，你们也可以好好地带领耳火帮，保护这个愚蠢的学校里善良的同学不受其他学校的欺负，把那些不要脸的宰渣拉出去教训。我，倒要去面对陌生的险境了。”

“耿哥，你明年就出国了？”

“对啊，去富兰克林。我高中读了快五年，几乎各个学科都只有基础知识，就英语和地理学得最好。也不知道到了那异国他乡怎么过，遇不遇得到你们这样的好兄弟……”

“耿哥！”红鸡冠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那个家伙……他不简单！”

“对啊，他很难缠！”金元宝附和道。

耿通明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三人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失败也就算了，还找这么多借口，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他是特长生吗？我没有精挑细选才选你们三个去的吗？你们对我的信任的回报，就是一大堆无中生有的理由吗？”

“耿哥……我……我们错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

“……”

“躺够了就回去，这件事不准对别人说一个字，不然咱们校游泳馆见！”

“是、是……”三人从床上下来，飞快逃走了。

“走吧，耿哥。”晏已振推了推他。

这三人是耿通明故意派去的，因为他们总喜欢在学校打架时伤及无辜。他知道程羽宁肯定不对劲，所以借此教训他们，顺便探探他底。

高维储存器……他居然有这东西？高维储存器的价格十分昂贵，作为阿尔伯特的代表性高科技产品之一，除了社会上层和军队，没人敢买这种东西。这个程羽宁，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胜宇跟着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一路上他都十分警惕，生怕这个壮汉转过来袭击他，毕竟他让三个杀马特丢了那么大的脸，耳火帮很可能会以牙还牙。但是壮汉除了走路就是走路，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难道他们是要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一顿死打？陈胜宇不知道。

两人一直来到了校游泳馆。陈胜宇咬了咬嘴唇，校游泳馆一直是耳火帮拿来干架的地方，带他到这里来估计是想全体一起上把他揍个爽。壮汉带着他进去，里面并没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列阵，相反里面空荡荡的。

“耿哥，人带来了。”壮汉说。

耿通明向壮汉点点头，壮汉转身离开了游泳馆。陈胜宇观察了一下周围，似乎并没有藏人。以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埋伏帐中的戏码应该不会上演了。

“你叫程羽宁？”耿通明点起了一根烟。

陈胜宇点点头。耿通明笑了，走近了些，把口中的烟喷在陈胜宇脸上。“是条汉子，可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不喜欢烟味。”陈胜宇不动声色。

“客人的要求，自然会满足。”耿通明把烟扔进游泳池，“星期五，我不会让场上任何一个人抽烟。”

“星期五？”

耿通明挑了挑眉毛：“我不打算今天和你打，所以，星期五，我们在东华街顺意茶馆见。”

“我不想离校。”

“那么明天上课时我会带人来冲进来，当众羞辱你。”

陈胜宇皱着眉头权衡利弊。他不想当众羞辱耿通明。

“好吧，星期五，东华街。”

耿通明眼前一亮：“要遵守约定啊。”

“不过，”陈胜宇扬起嘴角，“我要带人。”

“你出多少人，我也出多少人。但是，不能超过三个。”

陈胜宇竖起两根手指：“我只带两个。”

“看你到时候带几个吧，”耿通明不屑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加人呢？“

“我答应了的事，都会遵守。”陈胜宇淡淡地说，然后离开了游泳馆。

见陈胜宇离去，耿通明脸上浮现出苦笑。“尽量……带两个很能打的，好吗？”

轴旋意从游泳馆顶上跳下来。“他居然没动手。”轴旋意有些失望地咂咂嘴。“唯恐天下不乱？”陈胜宇翻了个白眼。

“话说，你还要带谁？”

“吴川炀。”

“你确定他会去？”

“他是好学生和他打架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特长生还会护能仪呢。“

“也是，近战射手，少见少见。”

“东华街……那一片好像挺乱的吧？”

轴旋意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我会做好准备的……放心吧……”

轴旋意做好准备……

陈胜宇为耿通明和他的手下捏了把汗。

希望不会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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