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夫难养，庶女也非凡

晚些时候，便有下人抬了好几件家具送了过来，跟着这些东西一起来的还有冯氏的贴身嬷嬷。

她倒是个会做人的，面上一点都看不出对杜贺卿和李堇姝的不屑，笑呵呵地亲自帮着小厮将新的家具抬了进去。

“三少爷，三少夫人。这些呀，都是夫人早早就为您的婚事定做的，只是那些个拖沓的木匠竟误了工期，如今才送过来，也怪我，陪着夫人忙您的喜宴，忘了去催他们！老婆子我该打！”

李堇姝连忙摆手道：“嬷嬷哪里的话，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极好的，短时间赶不出来，慢工才能出细活。好东西，多等一些时日又何妨。多谢母亲为我们费心了，我实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眼看李堇姝又要哭了，嬷嬷赶紧告退，马不停蹄就回去复命了。

李堇姝得意一笑，回头就看见杜贺卿含笑看着她，似乎很是新奇。

李堇姝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心机呀？”

“怎么会？我只是感叹，我杜贺卿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聪慧又美丽的女子。”

“油嘴滑舌！”

珍珠正埋头苦干，开心地擦拭刚送进来的家具：“少夫人！您看，这可全是好木头，水都泡不烂！”

李堇姝回头望去，原本空荡的房内现在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杜贺卿想要跟他说话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唤他夫君？不行不行，她实在喊不出口。喊他贺卿？就像他叫自己堇姝一样？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杜贺卿不忍她为难，主动道：“淮辰，我的字。”

李堇姝赶紧点头：“淮辰，我瞧咱们的院子其实挺大的，外面有好大一块空地，你喜欢什么花，咱们种一点。我还想请个工匠，在院中建个凉亭，这事儿得去请示母亲吗？”

从前杜贺卿从不在意日子怎么过，浑浑噩噩，哪里管外面开什么花，长什么树。听李堇姝这样一提，才恍然觉得这院子未免太空太孤寂。

“我都可以，你喜欢什么就种什么。至于请工匠的话倒也不用找母亲，如今虽依旧是母亲管家，但这些琐事是大嫂在打理。”

李堇安想起程氏，看起来不算一个难相处的人。

程氏也没想到，李堇安竟这么快就找上了她。

“三弟妹？这样热的天，你怎么亲自来了，若有事，打发下人过来一趟就是了。”

程氏看她额间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赶紧将自己的手帕给了她，又吩咐自己两个小丫鬟将冰搬得离她更近些。

“我想请个工匠在院子里搭个亭子，听夫君得来先过问嫂嫂一声。”

杜贺卿不在，李堇姝喊夫君倒是喊得顺口极了。

因着天热，李堇姝穿了一件碧蓝色翠纹裙，头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发饰，就简简单单攒了一支镂空玉石蝴蝶簪子，十分淡雅清新，程氏即便身为女人，也觉得随着她的到来，暑气都跟着消散了一些。

程氏亲手递上来一碟冰镇过的切好的甜瓜：“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等会儿就差人给你找工匠来。只是现在天气热，工匠下午是不做工的，工期会慢一些，你可着急？若急的话，我便再请一批晚上也干上一会儿。”

李堇姝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向程氏，在她这里，自己完全没有被怠慢的感觉。

但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李堇姝只甜甜一笑：“不急不急，慢慢修着就是了。多谢嫂嫂，那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程氏拦住了她：“这会儿正热呢，你先歇会儿，正好咱们聊聊天。”

对于程氏的善意，李堇姝自然是不会拒绝。

两人虽生疏，但到底都是自小在京都长大的，也还能聊到一起去。

翌日一早，杜贺卿便出了门，李堇姝也没问他，今日工匠要来，李堇姝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却没想到是程氏亲自带着人来了，李堇姝赶紧相迎：“嫂嫂怎么亲自来了？”

“你不是说你要种花么，我从我院中挖了一些，你先种着，早上凉快，我顺便就给你带过来。”两人说着便一起跨进了院中。

程氏看着眼前萧条的院子，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震惊与尴尬，空荡的院子里除了杂草，连棵树都没有。

杜府的哪个院子不是请了花匠精心打理的，就连丫鬟小厮住的地方都有繁花盛开，绿树成荫。杜贺卿再是庶子，那也是主子，竟过着这样的日子。

她虽是杜贺卿的嫂嫂，却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未婚的小叔子院中来，否则也不会今日才见到这样的景象。

她当初本就不想嫁到杜家，是父亲说杜家关系简单，婚后日子会轻松惬意许多，才同意了这门婚事。进门之后却发现冯氏心眼极小，见识也浅薄。她教养出来的孩子也是小家子气，杜家的弟弟妹妹，她没一个能瞧上的。

所以她才会莫名对李堇姝亲近，她虽是庶女，也尚不知人品，但至少长得足够好看，炎炎夏日，她看着舒心一些。

不像那李贺琴，长得一般，整日喳闹，令人生厌！

安顿好工匠，李堇姝便领着程氏进门坐下。

程氏粗粗一扫，再次心惊，这里面的家具，好些都是她才在库房见过。也就是说，她们才被送到这屋子里来，不敢想象，从前这屋子得空成什么样子。

珍珠赶紧端了茶来，程氏抿了一口便不愿再喝，这……实在难以入口。

李堇安亲自切了水果拿过来，程氏蹙眉道：“这些事儿让下人做就好了。”

李堇姝抬起忙碌的脑袋：“珍珠烧水去了，我来就好。”

程氏就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你们院里就一个丫鬟？”

嗯？还不明显吗？

对上李堇姝无辜的眼神，程氏觉得今日自己真的涨了见识，对冯氏的鄙夷更上了一层楼。

至于吗？大户人家，谁又没有个庶子庶女，何必做出这样的姿态。

“这哪儿成，我等会儿去找母亲说说。”

李堇姝慌忙止住她的话头：“嫂嫂何必插手这些事，难道你还能不清楚这是谁的意思，算了，我和夫君本来也不喜欢人多。除了珍珠，院里还有一个嬷嬷，只是她今日不在，实际上够用了。”

程氏不怕冯氏，但好歹她也是自己婆母，为了交情不深的李堇姝就将她的得罪了，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你……算了。你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我能办到的，都竭力帮你。”

她家里也有庶出的妹妹，虽跟她没有特别亲近，但好歹也有有些感情。若是她们嫁到杜家这样的人家，她也会心疼。

看着李堇姝，程氏难免想起家中姊妹，对她更多了一个怜悯。

“好，我定不会客气，只盼嫂嫂日后不要嫌我烦才是。”

虽然知道强势的娘家让程氏在这后院不必惧怕谁，但李堇姝私心里并不想让她为着自己去惹恼了冯氏。

程氏帮着管家，也没有多少闲暇时，两人没说几句话，她便起身告辞了。

李堇姝也没闲着，外面有管家带着工匠忙碌，她便和珍珠围坐在冰桶旁拿了笔将外面院子空的地方在纸上画了出来，按照季节和颜色计划栽种哪些花材。

“小姐，咱们一下买这么多花苗，大少夫人会答应咱们吗？”

时间太短，珍珠一时间还不能彻底改口，一会儿喊少夫人，一会儿还跟从前一样喊小姐。

李堇姝拿着笔写写画画，头都没抬：“这些呀，我打算自己买，我才嫁进来，可不能让夫君难做。”

有些东西不是不争，只是得给她一些时日，摸清杜家这些人的脾气秉性，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

她细算过，她的嫁妆单薄，折成现银子不过五千两，但好在有两间铺子，虽不大，但也算是一笔稳定的收益。买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也还能承受。

珍珠是个闲不住的，李堇姝一拿好主意，她就风风火火跑出去找花匠打听哪里可以买到又便宜又好的花材去了。

五花八门的花草果苗赶在与杜贺卿一起进了院子。

杜贺卿走进院子后又呆呆地退了出来，院内的热闹场景让他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东边四五个工匠拿着工具敲敲打打忙得热火朝天，西边两个花匠正在吭哧吭哧挖坑，中间还有三个小厮飞奔着将各色花草一摞一摞搬到墙边靠着。

他可才出门四个时辰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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