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的传说

“他”叫“啊权”，姓何，由于广东粤语发声的原因，大家伙叫他的名字的时候，直接叫成“河豚”，久而久之，“河豚”就成为他的“花名”（外号）。

“老大”是我，中学的时候我每次考试比赛都是第一；第二的就是“他”，即使大家都是满分，学校或者镇上排名，我都是排在他的前面，所以大家都说“他”是千年“老二”。

“河豚”不仅是我的中学同学、而且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小时候跟他的关系很特别，长达十多年的同学关系，让我们两个成为亦敌亦友，一起学习、一起竞争、一起打球、一起泡妞把妹，一起争风吃醋，在宿舍里一起吃食泡面，一起鄙夷电视里的中国足球队。我们俩快快乐乐地走过色彩烂漫的青春岁月。

高中的时候，我进入市里面最好的重点中学。他呢，由于家里有矿，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老早就被他老板（爸爸）安排进了广州市里面当时最好最贵的私立高中，为出国留学攀藤做准备。

那个时候，我是十万个羡慕妒忌恨啊，虽然我各方面都比他优秀。想当年，我读书比他好，相貌比他帅，个子比他高，话说得比他甜，女朋友比他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俊朗不凡；人称AA山小霸王，BB村过江龙；拳打C镇小学，脚踢D区中学，入主E市重点高中。但说到家底（钱），我背后的老板（老爸）确实比不上他老板（老爸），比他家还是差好很远（南方人士会说“差九条街”）。虽然我家老板算是有钱，但他家老板是有金，而且是金矿，管住几百户人口的饭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出国留学，对于我来说，也是难以高攀的梦想。但对于他，也就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本当年幼无知的我，老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读书考试是世上最公平的事，只要涉及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就无公平可言，“河豚”们用财富来对我无情碾压，就像他们刷得光亮的皮鞋，突然踩上狗屎一样，厌弃地在石头上来回摩擦，直至把屎完全擦去。

由于高中的学习紧张，我们又分隔在两个不同的高中，自此我们日渐少来往，当然间或也会在寒暑假约出来打个篮球，一起在篮球场边喝“快乐肥仔水”（某可乐），一边享受着场外少女美眉们偷偷的张望。

在高考完了的那个闷热暑假，我还在无聊的等着X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哎，闭关苦练三年，居然考砸了，去不了清北，但至少还可以将就去X山大学混个本硕医学连读。我老板（老爸）被我那次成绩气得喘不过气，克扣了我半年的“工资”，几万大元。没收“大哥大”（当年的手机），也把我手里“虎头奔”（老款奔驰S级）的车钥匙给没收了。我郁闷极了，约上几个“老死”（南方方言“好朋友”）在村里篮球场打夜球，当然肯定也叫上“河豚”一起。

冲锋陷阵，穿插迂回，假身起跳，转身走位，投篮拦截，抢板再投，突破扣篮，防卫撞击，短传远投，三分远射再来一分罚球。场内男儿们青春热汗挥洒，场外少女们含情脉脉凝望、拍手叫好。

一身热汗过后，我和“河豚”像往常一样，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阶梯观众席上，一边喝“肥仔水”，一边吹水（南方方言：聊天）。

“你老板要送你去哪里上大学，英国还是美国？”我问“河豚”，同时也不忘向围栏外偷望的小妹妹们抛洒的“带电”的目光。

“英国牛津。”他很平淡的说。

“牛津大学，前途无量”。我羡慕死了。“我的破X山大学，跟你的牛津大学，就是天跟地。从今天起你是老大，我是老二。”

“我不想去”。他下意识放下手上的“快乐肥仔水”，低头双手交叉抱拳。

“什么？你不想去？你个猪脑想什么”我惊讶的转头看着他。

“老大，你知道的，我从小都被我老板（老爸）安排工作。我一直为我老板打工”。他略带忧郁地望向前方，目光正好触及一位正看着我们的小妹妹，小妹妹摆摆手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点了一下头回意。

“我想做我希望去做的事情，去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你不是舍不得女朋友吧？女人嘛，这里有，英国也有。”我站起身，扭着腰，看场下“肥狗”正在挪动着他的肥胖身躯挡着“高校长”的突破。

“呵呵，你说这句话，你都觉得自己可笑吧，我和你，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女朋友”。他摇了摇头，摊开了胸前紧握的抱拳

我噗呲笑了：“我一直很缺钱”，我被“快乐肥仔水”呛到了，汽水夹带着口水夺口喷涌而出。刚好喷在前面路过的十二三岁得小妹妹身上，刚想向这个小妹妹说声对不起。

但这个不起眼的小妹妹居然向我破口大骂：“眼瞎了，不长眼吗？”我愣了一下。

“还不向本姐姐道歉？”她蔑视地说道。

嘿，奇怪了，我长了十八岁，除了我妈，第一次被女人用这特别的语言问候。

“小妹妹，你这话说的，我本来想向你道个歉的，现在我可以省下了。”我站起来，以一米八三的海拔高度，俯视这位一米六几的小妹妹。用我男性荷尔蒙的力量，从气势上压制她的奶气奶味。

她抬起头，恶死巴拉的盯着我，嘴里连珠爆发，骂人的话却不带一点粗口。

河豚拉着我，他代我向小妹妹道歉。

小妹妹还是得势不饶人：“你看，这位哥哥多好，既帅气又有礼貌，比起你这个烂竹竿强百倍。”

“你。。。。。”我气得顿时语塞。

“算了算了。”河豚拦着我。

“芝莹，你妈找你”。远处场外传来呼喊声。

“别让我下次再看到你，不然咬死你”，小妹妹劈里啪啦，然后往场外跑去。

“她是谁？疯狗吗”我问到。

“芝莹呗，隔壁村的，出了名的巴辣小妹妹。”正在旁边的‘马骝堃’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说。

（我那时怎么会想到，这个巴辣的小妹妹，在十年后，成为了我的老婆，还为我生了两个化骨龙，帮我这个九代单传续了香火）

“我们继续，你想去哪里？”我拉了河豚坐下，继续话题。

“你听过冈仁波齐吗？”

“外国人吗？印度人？”

“冈仁波齐峰，神山，西藏的神山。”他凝视着远方。“我想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去征服那座神山。”

“没热啊，没有烧坏脑，傻了？”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一把拍开我的手。

“你才傻，我是认真的，那座神山充满神秘，从来没有人成功征服他。”

“冈仁波齐峰，你听过吗？”我嘲笑着，转过头拉了拉马骝堃的头发。

马骝堃一边挫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冈仁波齐峰，藏族人眼中的神山，相传山上住着很多神仙。前几年一对日本登山队在那里一夜间全部人间蒸发，找了几个月都找不到了，后来过了一两年，才找到一些死人和登山物资。从山下看，山峰金光闪闪，像金子塔，听说纳粹德国当年为了扭转战局，派探险队来西藏找‘地球轴心’，也去登冈仁波齐峰，后德国纳粹探险队也消失了。”

傻傻的马骝堃，这次居然博学多彩。我被惊呆了。

“你、你怎么知道呢？”我问。

“他说的，已经说了好几次，都已经说到我会背了。”马骝堃指了指我身边的河豚。

“这么危险，你还去？你又不会登山。去了就是送死。” 我很疑惑。

“我已经联系日本的另外一只登山队，我计划去日本用一年的时间跟他们学习登山知识，明年今日我就要和他们去征服冈仁波齐峰神山。”

“你老板不会让你去的。”我很不屑。

“他不会知道的，他以为我去了英国。”

“你老板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儿子，你去了，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我责问到。

“我知道这样不孝，但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去一趟。”他很坚定地站了起来，把手上的“快乐肥仔水”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马骝堃被吓得跳了起来。

“你痴线！去了必死”我骂到。这时高校长、肥狗、肥勇听到动静也围了上来

“死了也要爱，我爱冈仁波齐”。他转身背着我们走了，背着向我们挥手。“你们等我征服冈仁波齐峰回来”。

“他真的去？”我凝望着他远去的背景

“看来真的是痴线了”。马骝堃答到。

又过了两年，我还是在X山大学医学院熬日子。大三那年暑假，同学聚会，我在马骝堃的口中得知，河豚真的和日本探险队去了冈仁波齐峰，但没有再回过来。失踪了。他老板（老爸）花了几百万请当地人组队上山找，但找了几个月，茫茫雪山，连条毛都找不着。之后他老爸前前后后又组织了几批人找了几年。依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又这样来回折腾了十年，他的老板和弟弟终于放弃了，法院也宣布河豚已经死亡，他老板也为他搞了衣冠冢。每逢他的生日，我们几个同学都会去他的衣冠冢前，点上一支‘大中华’，摆上一瓶快乐肥仔水。以作纪念。

小说《河豚的传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