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俩人莫名其妙的分开后,凌愠还是时不时的能和傅别辞“偶遇”。
遇到的次数多到可以说是不正常的了。
就比如去学校小吃街的餐馆能遇到、在去上课的路上能遇到、在教室走廊上能遇到、甚至是在洗手间里也能遇到。
凌愠觉得能遇到一次两次的倒是不奇怪,他可以当成偶然的,但是,在偌大的校园里,也能经常遇到就觉得有些想不通了。
毕竟以前也没有遇到得如此频繁。
并且,同学们都喜欢搭乘校园公交车去上课,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走大段路去上课,再不济也会骑着自行车去。
当然,也不缺乏有少数的同学喜欢早早出发,漫步在校园中,踩着点去教室上课。
凌愠也是漫步的其中一员。
但是,面对这几天都能遇到傅别辞的情况,凌愠依旧还是没有深想。
因为每次遇到时,两人只有对上眼时才会点点头,当在一个看见对方,一个没看见的情况下,就什么招呼也不打。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一周了,凌愠甚至觉得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早上他和往常一般,也是早早的就来学校里了,趁着没上课来吃早餐。
学校里有家手工早餐店很好吃,每次都会很快卖光。
早餐店里解决好早餐后,在没有早八的情况下,凌愠慢悠悠的沿着银杏路走去。
道路宽广,两侧种满了银杏树。
深秋时期,银杏叶已经是金黄一片,稀稀疏疏的飘落在路上,路上悠长静辟,前方还有几个清洁阿姨,带着帽子弯着腰挥着长长的扫帚清扫着路面的落叶。
清清凉凉的风吹过凌愠脸颊,他抬起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轻轻的拢了拢衣领。
“凌老师好!”
“凌老师好。
有赶着早八课却又赶不上校园车的同学匆匆路过凌愠,认识他的,都和他打了招呼。
“你们好啊!”
凌愠微微侧着脸颊点了点头,眉毛一弯,长睫一翘,清润的声音在同学们的耳边响起。
几个同学再次对凌愠点了点头,接着又提速路过凌愠匆匆赶往教室。
后来还有很多路过这里的学生,有些是一个人的,有些是一群小伙伴一块的,有些是骑自行车的,路过他时,有认识他的同学,都和他打了招呼。
凌愠还挺享受这样子的早晨的。
以前他虽然也在这里上大学,但是也是和现在的他们一样,要么赶早八,要么就是各种社团里学校里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没有闲置时间好好的感受大学的清晨。
这会倒是有时间去补偿以前的错过。
凌愠的心情很好,路过清洁阿姨时都和她们交流了会。
保洁阿姨也是畅谈,笑呵呵的和凌愠聊天。
时间越来越靠近八点,上课的同学们一波一波的路过他,路上人流逐渐减少,风的声音逐渐清晰,带动着身后的脚步也逐渐清晰。
听着几乎是跑着来的脚步声,踩在枯枝败叶上,喘息声也慢慢的向他靠近,凌愠不禁有些好奇的转了转身。
清洁阿姨虽然已经扫过路面,但还是架不住秋天的风和落叶,现在地面上的又有零零散散的落叶,空中还有不尽飘舞的枯叶。
入目的正是一个脚步微微慌乱、刚好停下跑步的速度的人,是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带着黑色鸭舌帽,一身黑的傅别辞,他好似是因为刚刚才慢下脚步来,现在还在微微顺着气。
发现凌愠回过头来,傅别辞急忙掩饰自己的慌乱,顿住了自己喘气的声音,让它不那么明显,在凌愠的注视下,强装镇定的走向他。
“凌老师。”傅别辞低着头。
“原来是傅同学啊!”
“是要赶早课吗?那么着急?”凌愠看着眼前人,若有所思道。
“不赶。”傅别辞在凌愠话落之际就快速的简短回答。
之后又觉得有些别扭,抿着唇:“今天没有早课。”
“哦,是这样啊,那要一起走吗?”凌愠点了点头,回答了傅别辞的话,问了傅别辞后看着他点了头,才继续迈步向前。
傅别辞跟上,两人一块走着,并排一看,傅别辞竟比凌愠高出来差不多一个头。
“早上的空气让人觉得很舒服呢。”凌愠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轻轻的开口,嘴角漾起丝丝笑容,似乎是很满足这样子的时光。
傅别辞用余光看了好久,觉得都把这样子的画面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了,才低低的“嗯”了声。
两人又继续走。
“没有早课干嘛起这么早呢,傅同学?”
“像我们以前读书时这样子的早晨,都只想在宿舍里好好的躺着。”凌愠似乎在回忆过去,眼里笑意好似快要溢出来。
“你也来的很早,我…”傅别辞说着突然停下来,停下脚步不语。
凌愠走了两步,发现傅别辞落在身后,也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微微侧头好像在无声询问他:“怎么停下了呢?”。
傅别辞看着对着他歪着脑袋的凌愠,蜷了蜷手指,一个大跨步又走到了凌愠身旁。
“怎么了傅同学?”凌愠开口问道。
傅别辞:“没事。”
凌愠又笑笑:“这样啊。”
又似乎想到什么,凌愠又开口:“对了,傅同学。”
“这周我们遇到了很多次了,以前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次,可能是以前没时间逛早晨的原因,遇到的不多,对了,傅同学,你都是早起走路上课的吗?”
凌愠双手插着大衣的兜,为了俩人走着不尴尬,一边走一边自顾自找话题,说到这个话题时,显然是没发现身旁高大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和不安。
“嗯。”傅别辞不敢看身侧的人,只将目光投向远方,紧紧抿唇。
“傅同学是在紧张吗?”凌愠突然转头看向傅别辞,瞬间好奇的笑了出来。
“没有的。”
“不要紧张,我和你们一样的。以前上学没有时间逛校园,现在有时间了,才发现校园还是很美好的。”
想起大学时期的几个室友,和今早上还活跃着的宿舍群聊,凌愠摇头笑了笑。
“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看看校园风景什么的,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拘束自己,和我普普通通的相处就好了。”
“要不然啊,下次我见到你了,一想到你会害怕我,那我都不好意思走在你身旁了呢。”凌愠开玩笑的和傅别辞说。
“不害怕的。”
“也不紧张。”
“你…”
也别不好意思走在我身旁。
话到嘴边却终究是说不出口。
傅别辞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又继续闷着头,一直向前走。
两人后一段路程都不说话,就一直走着。
走着走着,即便是有人不想这么快就到目的地也必须得到了。
“好了,傅同学,我要去办公楼了,下次有机会在聊。”
凌愠停下来,对着傅别辞笑着挥了挥手,没等傅别辞回应,转身走进办公楼小路。
身影逐渐消失在傅别辞眼眸。
傅别辞定定看了办公楼方向许久,低眸掩盖不明情绪。
接着,又转身,朝着原来走过的路返回去……
——————
时光缓慢枯燥且无聊,日复一日的上班工作已经成为了常态。
但是即便如此,凌愠在忙忙碌碌的每一天里,内心倒是觉得很充实。
今天早上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内容相比前段知识点而言要简单许多,凌愠也讲的也很快,在课本内容结束大半多些时,这个学期也即将迎来尾声。
凌愠这几天在校园里也遇到了好多认得上名字的同学,包括周洲和黎杰,都遇到了好多回,要么在上课路上,要么是学生食堂,要么是小吃街。
但是,奇怪的是,前不久一直遇见的人,在这几天的课余时间愣是一面都没见着,只有在教室的尾端偶尔能瞥见些。
傅别辞最近可能很忙,每次他的课都是踩点到最后一排。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说偶遇好多次的原因 ,凌愠和傅别辞从上次见面到今天就没在路上见过了。
总觉得傅别辞在刻意的避开他。
但是也没办法去证实是真是假。
因为感觉总是来的莫名其妙。
凌愠轻轻的摇了摇头,将突如其来的想法抛在脑后,收拾好办公桌,就下了楼。
今天他脚步微快,甚至对着路过问好的同学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刚刚走到桂花街中道,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黎杰。
黎杰和周洲平时都是一块行动的,周洲属于话多那一类阳光大男孩,黎杰就比较平淡,有种老干部的味道。
“凌老师。”黎杰对着有些匆忙的凌愠问了个好。
凌愠稍稍停下道:“嗯,黎杰。”发现黎杰只是想打招呼,随后点了点头,又匆匆离开。
黎杰看着凌愠的背影,没多想,转头进了家米糕馆子,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些吃的,接着又转身返回去,走向左边巷街的‘雷家饭馆’。
黎杰在周洲对面坐下,将米糕递给周洲。
看着周洲接过米糕,托着它吃着高兴的呆子样,黎杰险先气笑了,但还是忍住了要揍周洲一顿的情绪,慢悠悠的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到自己碗里。
“刚刚遇到凌老师了。”黎杰吃了口饭,慢慢道。
“遇见凌老师怎么了?”周洲头都不抬,专心吃自己的米糕。
“没事。”看着吃的没心没肺的人,黎杰内心哀叹,干脆结束了话题。
后悔刚刚打赌为什么会输掉,被周洲要挟去买米糕。
“哦。”
周洲抬起头来看着黎杰,发现黎杰表情有淡淡的隐忍,心虚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忍痛般撇了半块米糕,拿给黎杰:“给你,这个好好吃!”
眉眼弯弯,笑得还挺好看的。
黎杰看了看周洲,又看着碗里的米糕,用筷子夹起来,看着周洲忍痛割爱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用筷子将抵住周洲拿过来的米糕,颇有嫌弃的味道:“不吃,口水都粘上去了。”
周洲又把米糕拿回来,朝着黎杰翻了个白眼,气愤的塞进自己嘴里:“切!爱吃不吃!”
嘴里嚼着东西,周洲含糊不清说:“对了,这几天傅哥的行踪都好神秘啊。”
周洲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不停发问:“一个宿舍的都感觉见不上几回。”
“唉!整个寝室就只有我和你这个无趣的老干部孤寡一块。”
黎杰听不下去他在这演戏,抬起闲着的腿,踢了踢餐桌下周洲的腿:“吃你的,别管闲事。”
“切!我哪管闲事了!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寝室和和美美嘛!还打我头!我的头是你能随便打的吗!”周洲越说越来劲了,巴拉巴拉的吐槽了一大堆。
“嗯,我的错。”黎杰耳朵快要起茧子了,觉得应该没有人能够像周洲一样能说,因此干脆利索的认错,省得周洲吧啦个不停。
“切。没劲。”周洲撇了撇嘴,最后吐槽一声,然后安静吃饭。
-
凌愠忙着回家。
刚刚课间时,他妈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家奶奶在老家里摔了,一把老骨头,直接摔进了医院。
奶奶和爷爷住乡下,不愿和他们到城里来生活,说是乡下安静朴实。
认为在乡下好生活。
凌愠出了校门就打车到车站,他爸妈已经先去医院了,他现在只能打车过去。
还是有些距离的,奶奶是在乡里附属县上的医院里,所以凌愠从A大这里赶回去至少要一下午的时间。
匆匆赶往医院,到达时也已经是下午了。
医生说,老人年纪大,这一摔,也是伤得不轻,估计要调养好久,会不会落下后遗症,还得看奶奶的身体造化,所以,提醒凌愠一家不能过于松懈。
目前奶奶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凌愠到了病房后,让他爸妈及其其他亲戚都先去吃饭,填饱下肚子,毕竟今天大家都有惊无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渡过了一个不平静的早上。
病床上奶奶在闭目休息,脸上长满了皱纹,皮肤有些松弛、黝黑,左手边打着石膏,不知道睡梦中做了噩梦还是手臂的疼痛,老人轻轻皱眉。
凌愠看着病床上从小疼爱自己的奶奶,心疼的为她捻了捻被子,随后又安静的坐在床边椅子上。
看着奶奶,思绪又飘泊许久。
-
凌愠学校事务也忙,凌愠一直在医院里等着奶奶清醒过来。
下午奶奶清醒过来后,凌愠悬着的心也落下了,陪着奶奶吃过晚饭,说了说几句话,叮嘱好了凌妈妈有什么事情都要及时告诉他后,就又告别奶奶返回学校了。
回到江城差不多是后半夜了,凌愠疲惫的揉了揉眼角,靠坐在沙发上,放松的伸长了双腿,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暗中透露着一丝微光。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倒是显得冷冷清清。
豁然起身,凌愠上楼泡了个澡,就躺床上去了。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今天奶奶和他聊天的话。
奶奶微微带笑,布满皱纹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手,透露着慈祥和温柔,“小愠啊,奶奶年纪也大了,估计啊,也陪不了你们多久啦,真贪心的想要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不过啊,生命本来如此,即使是不舍,也得要放下,奶奶啊,最放不下的也只有你。”
可能今天的事情也给了老人家不少打击,让老人多想了,才会说出心里话来。
奶奶侧过脸颊擦了眼角,哑着声音继续道:“可能啊,奶奶等不到你结婚的那天了。”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顺其自然便好了。”
当时凌愠在想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但现在,他在夜里,翻来覆去的,一遍一遍的,想着奶奶的话。
果然,人闲了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凌愠疲惫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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