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村最高处。
孤悬着一栋青瓦木屋吊脚楼。
这是少年付江的家。
付江的父亲付文,三年前同村里人一起外出。
除夕下午。
付江和妹妹付姗,一起将母亲做好的新鲜豆腐,送给最近的几家邻居。
付姗,小名三三,在家排行第三。
兄妹两人送完豆腐返回家中,陪母亲一起吃年夜饭。
饭桌上。
付江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他边给母亲和妹妹夹菜,边讲一些在城里上学的见闻。
作为从乌村走出大山,到黔城上学的唯一高中生,付江是家人的骄傲,也是村里人的骄傲。
饭后。
付姗帮助母亲收拾碗筷,而付江却要扮演父亲的角色,带上香蜡纸烛,给长眠在山里的亲人上坟。
在准备上坟物品时,付江特别多准备了一份。
两个小时后。
付江返回,他站在窗外看到母亲和妹妹边聊家常,边看晚会。
尽管电视里歌声悠扬,外面炮竹声声,但还是遮盖不了这个村落,以及这个小家的冷清。
付江调整情绪,笑着推门而入:“妈,我回来了。”
母亲满脸慈祥,笑而不答。
妹妹付姗连忙从火炉子旁起身,开心道:“大哥,冻坏了吧,快过来暖暖手。”
付江搓了搓手,边坐下边说:“这个鬼天气,真是挺冷的,还好没有风。”
乌村过年的习俗,
吃过年夜饭后,邻居们会互相串门,聚在一起打牌、喝酒、聊天、看电视。
可是,近两年来,这个习俗好像凭空消失了,大家不再串门,在村里遇见也只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然后各回各家。
关于村民集体失踪一事,大家联名去镇上反映过情况,也委托付江在黔城打听。
遗憾的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大家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都没有说破,心底仍然保持着希望。
凌晨1点。
看母亲和妹妹有些困倦,付江就劝她们先去睡了。
关好窗户,锁好门。
付江借着月色,沿着木屋后山的小路,来到一处坡顶。
夜风萧萧,天寒地冻。
此时的付江,全身仿佛被冰霜缠绕,不再是和家人相处时,满脸笑容,乖巧的模样。
他如人形冰雕,静静站立,一动不动。
半小时后。
付江拿出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时间,冷冷开口:“小七,现身吧。”
话刚落。
一道红色身影浮现,长发披肩,身材曼妙,但看不清脸。
她手提一个浸满鲜血的包裹,身体微微前倾:“主人,幸不辱命!”
“辛苦了!东西放下,先退下吧。”付江吩咐道。
“是。”
红色身影消失无踪。
付江跪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蜡纸烛,掏出打火机一一点燃。
然后,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爸,各位叔伯,请安息吧!”付江起身,看了一眼包裹,“小七!”
“给。”
“另外,现场保险柜里的金条和现金全部交给“小倩”了。”
红色身影浮现,将一张纸条递给付江后,解释道。
“好,把人头带走。”
“是!”
红色身影晃动,连同地上的包裹一起消失不见。
付江打开纸条,借助手机微弱的光线扫了一眼。
纸条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城主府4人~
治安司5人~
董事会28人~
护矿队10人~
付江收起纸条,久久仰视夜空,神情不悲不喜。
一刻钟后。
付江收回视线,呢喃自语:“好戏才刚刚开始!”
事毕。
付江返回家中。
在床上辗转反侧,往事历历在目。
三年前。
付江得知父亲失踪的消息,觉得事出有因,于是利用寒暑假在外多方打听。
最终,他从当初的介绍人那里得到了一条线索。
父亲一行人最后失踪的地点在雪城,他们打工的地方和矿有关。
雪城。
是蓝界北端的一座边城,常年风雪覆盖,盛产矿石。
付江借故补课,带着东拼西凑借来的盘缠,坐上开往雪城的火车。
到达雪城后,付江一边在饭店打工,一遍打听雪城矿业有关新闻。
他最初估计,父亲一行人可能是遇到了黑心老板,被圈禁起来当免费劳动力。
但当打听到,雪城三年前发生的一起矿难后,他心里最初的想法动摇了。
为了搞清事情真相,付江打工之余就蹲守在雪城矿业集团门口。
十天过去了,他一无所获。
雪城矿业集团警卫森严,各类摄像头覆盖全部死角。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是付江到达雪城的第十二天的夜晚,他独自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
长街灯火,异乡异客。
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一个名叫“三两酒馆”的招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付江抱着一醉解千愁的心思,走进了酒馆。
他在一张空桌前坐下,要了二两牛肉,三两白酒。
这家酒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日每人限购三两酒,可转送他人。
付江喝完酒,正准备付账离开之际,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左脸上有一道刀疤,背微驼,眼神涣散。
他是雪城矿业集团的一名门卫,名叫徐迟。
徐迟到达之时,酒已卖完,只能扫兴离开。
“唉,老徐虽然好这一口,但总是赶不上。”老板边给付江结账边感叹道。
付江把老板的话记在了心里。
次日傍晚。
付江早早来到“三两酒馆”。
依然要了牛肉和酒,但他特意没有动酒,他在等一个人。
晚9点。
徐迟姗姗来迟,正当他唉声叹气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了他。
“这位大叔,我的酒没有动过,送给您了。”
老徐转头闻声望去~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白净,帅气,正笑嘻嘻看着他。
“唉,无功不受禄,小兄弟,你把酒卖给我如何?”
“不就是三两酒嘛,不用那么客套。”
“……”
一番客套后,最终徐迟坐了下来,两人把酒言欢。
往后几天。
付江总会早到,只要老徐没买到酒,付江就送给他喝。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忘年交,无话不谈。
一天晚上。
两人走出小酒馆,付江执意送徐迟回住处。
半小时后。
两人到达了黑土街20号,这是一处老旧小区。
徐迟退役归来,由于身体落下残疾,也没有成家,独自一人居住这里,靠干保安维持生计。
进屋坐下后,两人家长里短聊了一会,眼看时机成熟,付江拿出父亲和村里失踪人的照片。
“老哥,我想向您打听几个人,您看有没有印象?”
徐迟拿着照片看了很久,沉默半天才叹口气道,“我没见过这些人,我劝你最好也不要打听了。”
付江看徐迟态度坚决,只好起身告辞。
走出门外,付江没有离开,而是紧贴门缝,竖起了耳朵。
“埋了,全都埋了!”
门里传来徐迟沧桑又无奈的叹息声。
小说《风起雪城》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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