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的不是团厌剧本吗

没有更多的信息，好像发邮件的人知道她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会知道关于越辞的所有消息一样。

看起来像是从什么嗜杀的畸形俱乐部送出来的信件，这类年轻人以杀为乐，作为恐怖力量给总局造成了不少麻烦。替总局打工的这些年，她处理过几次类似的特大案件，也在其中当过卧底。

那里的小孩子私下里交流时基本都是这样冷静中带着一丝疯狂的语气。

洛思稍微看了眼，就收起了手机。

这具身体的主人有自己的一份工作，离家不远，在一家画室中充当美术老师，画室教的是一些初中的孩子，工作不算繁忙，也不算简单。通常像这样的工作日，画室里基本都很清闲。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间画室里的一个同事。

因为工作日基本不会有学生来上课，所以洛思只用收拾收拾堆在地上的画，选取一些优秀的画作放在外面展示。

不过恐惧中的事物都是分裂的，画也是一样，同样一幅肖像画，孩子们画的像是镜子中的恶魔，脸部被打碎，如同好几块碎片拼接起来的怪物，五官没有一个在正确的位置上。碎片罅隙中露出的眼睛满是惊恐，就像是看到令人无比恐惧的事物，与画中的眼睛对上时，有那么一瞬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才是那个怪物。

洛思面无表情地将画架摆正放在画室的门前，她垂下眼睫，敛下的眸子里有一瞬间被浓黑占据，又很快褪去，化为原来的样子。

确实，她才是那个怪物。

她在摆放外头的画架时，画室中唯一和她一起上班的同事正在绘制着画室前几天刚接的单子，是一幅宗教画，要在后天前送去这个恐惧世界的主城。

她将手随意地插进了自己的衬衫兜里，靠在门框上，宽松的衬衫下能看见她形状鲜明的锁骨，和一个黑色的环月型吊坠。

画室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在沉默地在画架上涂抹颜色，暗色的画面里看不出任何宗教该有的元素，只能看清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被死死地捆在倒置的十字架上，脚下是布满尖刺的荆棘丛。被风吹散的头发，低垂的头颅，被反捆在背后的双手，以及周围环绕的乌鸦。

很难想象这幅画会和宗教有什么联系。

画画的女孩很沉默，一身黑白色的裙装，看起来有点像长款的女仆裙，窗外的白光照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轮廓泛着冷色的光泽。

似乎是注意到了洛思的注视，女孩突然抬眼，黑色瞳仁里隐隐能映出一些暗芒，有些困惑地看了洛思一眼：“符姐，怎么了？”

洛思没有回答女生的疑问，女生的注视甚至让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符姐？”少女的问话仍在继续，但洛思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

少女没有再问话，而是继续画着自己的画作，而在她摆放颜料盘的桌边，却出现了一块名牌，上面写着茜娅的字样。

洛思扫了眼名牌，心里却一直萦绕着少女注视着她的那个眼神，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茜娅的绘画过程比较缓慢，只有一直在她身边待着，心里那股被注视的不适感才会消散。洛思没有什么绘画的天赋，随便搬了个椅子坐在茜娅的身边。

茜娅的画已经大致上完成了，洛思靠着椅背，随手拿起了放在茜娅边上的用来垫着调色盘的报纸。报纸已经被各种颜色污染过，只能勉强看出报纸上刊登的部分新闻，在一个沾满红色颜料的角落里，洛思眼尖地看到了几个越辞就读的学校的字眼。

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新闻，毕竟出现在刑事页面上，通常这里刊登的都是些无头悬案。

可惜内容被血红色的颜料沾得到处都是，洛思只是仔细一看，指腹上也沾染了红色的颜料。

洛思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上残余的颜料，淡淡的腥味萦绕在鼻尖。

“符姐。”茜娅放下画笔，淡淡地抬头看向洛思，“这颜料加了丙烯，对皮肤不好，快去洗洗。”

洛思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茜娅，她的表情木然，眼睛也是纯黑色的空洞，像是玩偶上了发条，通过胸腔内的零件碰撞才能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后，茜娅就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样，回过头，又拿起边上的布条涂抹面前的画作，仿佛刚才茜娅的开口只是洛思的幻觉罢了。

洛思听从茜娅的话前往卫生间，试着用水冲洗了一下手上的颜料，但那片红色就好像是扒在了洛思的指腹上，一点脱落的意思都没有。

就连冲洗过指腹的水都是干净的，看不出有任何红色颜料的残留。

刺眼的光线从卫生间的通风口照进来，被白色的墙面反射，狭小的空间里蒙上了一层看着就无法呼吸的薄雾，洛思举起染着颜料的指头挡住光线，皮肉透出浅淡泛红的光泽，完全看不见骨骼的所在。

洛思沉默地看了很久，才慢慢地放下了手。

等到洛思出去时，画室里已经没有茜娅的身影，调色盘下压着的报纸也被抽走，整间画室只剩下了那幅色调阴沉的画。

从画室离开后，洛思直接来到了越辞就读的中学，保安亭里没人守着，洛思一推小门，空荡荡的小路就在她面前铺平出现。

寂静的校园只有一尊看不清脸的天使雕像正对着她，肌肉线条流畅俊美的大天使微微弯腰，将手上的巨大水瓶向下倾斜，仿佛要向人间降下甘霖。

洛思与天使相对，她抬头看了面目模糊的天使很久既没有参透天使在这里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产生关于这层“恐惧”的任何头绪。

她左手插兜，将黑色卫衣后端的帽子戴上，拉低帽檐遮住面容，继续打量着看起来不算大的校园。

在接近教学楼的一排介绍栏中，洛思很快找到了越辞就读班级的班主任，在一片黑白的照片之中，这张鲜红色，看不清任何细节的照片格外刺眼，洛思眯眼看去，只能辨认出一个男人的轮廓。

下课铃声尖锐地划破整个校园，洛思将视线从照片中移开，正好与比人群裹挟着从教师中走出的越辞对上视线。恍惚间洛思还以为自己扔在帝国学院，与越辞还是同桌，还是像以前一样为了不招他讨厌每个课间都离开座位。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洛思很快就从涌起的思绪中回神，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等着越辞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眼前。

等越辞在自己面前站定，边上的学生才像是被触发了语言系统，机械般问道：“越辞，这是你姐姐？”

越辞直直地盯着洛思，泛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张了张嘴，看起来很艰难地想要说话：“我没有……”

洛思猜得到越辞想说什么，他一定想说自己没有姐姐，对于家人的爱护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在他的记忆中只会有一个妹妹。洛思都能感受到越辞的意识逐渐要被恐惧吞没，反抗着想要否认这个恐惧中的一切。

但是可惜，他的话不能被恐惧承认，也不能被恐惧听到。

洛思笑着打断了越辞的话，与发话的同学招呼道：“我是越辞姐姐，你好。”

或许是洛思的回答令恐惧满意了，原本周围似有若无都在慢下来等待回答的人们都恢复了原来的步调和速度，而越辞眼中难得出现的清明也因为洛思的话骤然熄灭。

洛思淡漠地抬眼，利落的短发被简单地将双鬓的头发别在脑后，眸子里的冷光透过睫毛与越辞对上，无袖黑色卫衣将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两条白皙的胳膊露在外头，薄薄的肌肉看上去充满安全感，一条黑色的臂环卡在肱二头肌处，看起来禁欲味十足。

“我不是很想你醒过来。”洛思冷声道，“知道你的意识在挣扎，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洛思盯着越辞木然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别给我惹麻烦。”

越辞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他如今无法以自己的意识思考，洛思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办法理解，只能用最原始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困惑。

洛思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给你选晚宴上的衣服。”

越辞听话地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洛思的身后。洛思本想获得一些关于那张血色照片的线索，但明显越辞的情况没办法说出任何内容。

他们在街上找了家商场，替越辞随意搭了件看得过去的正装。就在洛思让他换下衣服准备付款的时候，转身走向更衣室的越辞突然像是脚部失去了支撑，身体一歪便整个人都挂在了洛思的身上，在洛思及时地搀扶下才能勉强站住。

即便如此，越辞的整个身子也是压在洛思身上，脚上再不能调动任何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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