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悔恨

顾珩和十八线女明星深夜开房那晚，偷拍视频登上了热搜。

画面里，女孩挽着他，娇滴滴地撒着娇。

昨晚真的好舒服，你都让我去了几次了。

今晚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继续。

网友们纷纷磕起了CP。

知情的朋友提醒他，别让我面子上太过不去。

顾珩不屑一笑。

「她除了要死要活，还能干什么？」

从前的我，确实会歇斯底里地大闹。

不过这回，我只在磕他俩CP的微博下点了个赞，什么也没说。

1.

手机亮起来，是顾珩打过来的。

「飞机误点了，你先吃吧。」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冷淡疏离。

连这点解释都显得漫不经心。

要搁在以前听到这种话。

我一定会说：「没事的，你什么时候到我都等你。」

然后絮絮叨叨说很多话。

陪他熬过无聊的候机时间。

但现在，我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连句「路上注意安全」都懒得说。

⋯⋯

因为昨晚睡前，朋友告诉我顾珩上热搜了。他向来低调。甚至连我们结婚，都选择了不暴露在公众视野。可这样的他，竟然会因为恋情上热搜？

我兴冲冲地点开，本想第一时间和他公开恋情。

却听到了视频里的声音。

顾珩被偷拍的视频背景喧嚣。

可那边娇滴滴的女声格外刺耳。

你又在给她发消息吗？

哥哥，昨晚你也太猛了，我都要被你玩坏了。

今晚也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你回去。

最初我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调情打闹。

直到看到最后一段视频。

顾珩宠溺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那我今晚温柔点。

认识顾珩这么久。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高冷矜贵，不近人情。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人也会说出这种暧昧的话。

毕竟当初我对他说过那么多情话。

顾珩每次都会皱眉说「林沅，你能不能矜持点」来打断我。

见我只回了一个字，顾珩似乎有点意外。

他还想再说什么。

可惜电话已被我按掉。

话没说完的顾珩只好发微信给我。

「让我给你捎点什么回去？」

这是他在示好，也是在试探。

昨晚他的恋情冲上热搜后。

他的圈内好友注意到了，视频里的女孩不是我。

我们的共友立刻发消息提醒。

影帝，你就不怕嫂子看到又闹一场？

对方的留言很快得到回复。

她除了这些，还能怎样？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话里的轻蔑。

他大概忘了，我和这个朋友早就相熟。

他们的对话，都会被二次转发给我。

确实。

从前的我肯定会歇斯底里地大闹。

因为我太爱顾珩了，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只要他身边出现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我就会疑神疑鬼。

顾珩烦透了我这样。

我们这样互相折磨，冷漠地过了五年。

2.

结婚时的我还幻想着，就算这样，也要和他厮守终生。

可这才过了五年。

我突然觉得很累。

我平静地给顾珩的绯闻视频点了个赞，然后关机睡觉。

等我醒来时，热搜已经撤了。

紧接着就是他那通谎称航班推迟的电话。

我查了航班信息。

他所在的城市天气晴好。

航班几乎都准时起降。

能让他编造这种理由的。

除了视频里那个女孩，我想不到其他。

顾珩是深夜到的家。

看到我躺在沙发上，他那张永远冷峻的脸闪过一丝诧异。

「你还没休息？」

我没有等他。

只是在回想我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时，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珩递给我一个礼盒。

「带了礼物给你。」

我有些意外，以为他之前的消息只是敷衍。

他轻轻将盒子递到我手边。

是条钻石项链，很精致漂亮。

但完全不是他的选择风格。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道甜美的嗓音。

顾珩静静看着我。

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但我只是把项链放回盒子里。

「谢谢。」

没看到预期的表情。

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我：「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嗯......

「你待会洗漱轻点，我要休息了，别打扰我。」

他的眉间深深凹陷下去。

事后我想。

他期待我说什么呢？

问那个热搜吗？

还是问那个和他传绯闻的女明星是谁？

此刻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就连顾珩，也不再重要。

第二天顾珩去剧组。

中午他突然给我打电话。

「林沅，你没给我送盒饭？」

哦，对。

嫁给顾珩后，我每天都会亲自给他送盒饭到剧组。

顾珩虽然不爱我，但很喜欢我做的饭。

「这几天工作忙，你叫外卖吧。」

电话那头半晌无声。

时间就这样过了几天。

顾家别墅那边来电话。

明天奶奶七十大寿，让我和顾珩都回去。

我联系了顾珩。

但他没回复。

于是我来到片场，但他还在拍戏。

「没事，我去他休息室等他。」

顾珩的助理看着我往里走。

想要阻拦。

「这会儿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话间，我已经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3.

一只雪白的博美犬突然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啊！」

我没忍住惊呼。

等看清是只小狗后，整个人愣住了。

助理赶紧抱起那只狗，歉意地解释：

「抱歉太太，忘记说了，顾总养了只狗。」

这不可能。

他有洁癖，当初我想养只宠物都被他拒绝。

如今怎么会在休息室养狗。

还让它随意进出。

那只博美脖子上戴着粉色蝴蝶结项圈。

不管怎么看，养它的主人，都该是个女生。

仿佛要印证我的猜测。

下一秒，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今天我带了三明治和意大利面，你尝尝。」

「好。」

「糟糕！奶糖跑哪去了？」

两人的对话如同惊雷炸响。

我转身，一对男女正向这边走来。

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

男的是顾珩。

至于女的。

我永远记得这个声音。

就是前几天那个视频里的声音。

两人说说笑笑。

因为身高差，顾珩微微低头听她说话。

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看到助理怀里的狗。

女生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把狗抱在怀里。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掩饰不住宠溺。

直到他抬眼，越过助理和女生。

看见了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我。

笑容瞬间凝固。

女生浑然不觉。

她逗弄着小狗，转头对顾珩说：

「阿珩，你看...」

她注意到顾珩突变的表情。

像有心电感应般跟着转头看我。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如我想象的一样。

年轻，活泼，漂亮。

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星星。

看到她的容貌那刻。

我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顾珩会对她不同。

因为她长得，太像顾珩那个逝去的初恋了。

顾珩大学时有过一个女朋友。

温柔贤淑，知书达理。

他们是表演系的金童玉女，传为佳话。

两人的分手让很多人惋惜不已。

后来，在我和顾珩婚礼前一天。

她因悲伤过度，意外摔下楼梯身亡。

我和顾珩的婚姻如此失败。

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这些年过去，我以为顾珩早就忘记那段往事。

意外相遇的下一秒，女孩将雪白的博美犬抱在胸前，投来审视的目光。

「莎莎姐，介绍一下这位客人？」

助理窘迫得手足无措。

她的视线在场内几人间游移一圈，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是我们顾珩的夫人。」

「夫人？」

女孩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

她抱着奶糖，神情肆意而张扬。

青春少女的面容里洋溢着被宠坏的任性。

她分明对我早有耳闻。

这番明知故问，无非试探。

此时顾珩才如梦初醒，快步向我靠近。

「有什么事吗？」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状似无意地挡住我看对方的视线。

护得真周到。

「找你商量点事。」

顾珩赶紧把我往化妆间引。

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

怕是他担心我当面撕破脸皮。

抢先一步开门请我入内。

化妆台边上搭着个临时狗窝。

台面散乱地堆着各式狗玩具。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们在这儿嬉戏逗狗的温馨画面。

他留意到我的视线扫过。

连忙开口替自己打圆场：

「这是工作人员的狗，托我代为照看。」

可笑，谁敢差遣大牌影星当保姆。

我没说破他的谎言。

他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过多纠缠。

转而催我有事快说。

我刚要张口。

敲门声突兀响起。

「阿珩，奶糖不对劲，一直在呕吐！」

宁甜甜闯入时掩不住惊慌，带着哭腔。

顾珩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情况怎么样？」

「刚才突然就开始吐了。」

宁甜甜红着眼将狗递给他。

看他细心地爱抚那只博美。

西装上沾满狗毛也毫不在意。

「赶快送去医院检查。」

他立刻下定决心。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珍宝。

记忆里某个夜晚，我也曾高烧不退。

求他带我去看病。

他烦躁地甩下一句：

「自己叫车。」

如今我不止输给了那个女人，连只狗都不如。

才坐了几分钟。

他就要带狗走。

这次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顾珩。」

他这才想起我还在场。

刚要说什么。

宁甜甜含泪望向我：

「林小姐，我理解你找阿珩有事。但奶糖病得很重，耽误不得。」

？？？

我也没说不让去医院啊。

况且，送狗看病用得着两个人？

「你没养过宠物，不懂的。奶糖就像我的亲生孩子。」

「求你让我们先去医院吧。」

明明我一言未发。

她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不知是心疼人还是心疼狗。

透出几分怪罪的意味。

好像都是我不懂事，耽误了救治时机。

「林沅，回头再谈。」

「不必了，就一句话。」

我昂首对上他疑惑的眉眼。

「奶奶七十大寿的家宴，记得准时到。」

讲完了。

你们尽管去忙。

出乎意料，他竟在原地怔住。

投来古怪的眼神。

「就为这事？」

不然呢？

我好意提醒：「抓紧时间送狗就医吧。」

顾珩满脸纠结。

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最后被宁甜甜拉着离开。

那晚他没有回家。

午夜时分。

手机收到陌生人好友申请。

头像是只卡通小狗。

一看就知道是谁。

通过验证后，对方发来顾珩抱狗的照片。

「不好意思呀，奶糖太粘人了。」

年轻就是好，连炫耀都带着几分天真。

我没搭理，只提醒宁甜甜别忘了转告顾珩明天的家宴。

对面再没动静。

本以为要等到家宴才能见到他。

谁知出门就遇到他的车。

「我送你去。」

白蹭干嘛不蹭。

车内焕然一新的模样。

想必是新做了清洁。

我靠着椅背养神。

时不时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

从前坐他车上总有说不完的话。

如今车厢里静得出奇。

他紧握方向盘，终于开口：

「林沅，昨晚在医院照看奶糖，情况挺严重的。」

他竟主动解释去向。

这倒新鲎。

以前我问东问西他都烦。

如今不问反倒交代起来。

「我听说了。」

「谁跟你说的？」

声音里带着紧张。

「狗主人亲口告诉我的。」

我诚实作答。

他神情忐忑地觑我一眼。

「你说宁甜甜？她是我新签的艺人，那只猫是她在片场附近救的，正好我这边条件合适，所以才⋯⋯」

「嗯，我明白了。」

我立即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不想听任何辩解。

面对我疏离的表情，他愣了一下。

「林沅，你怎么不生气了？」

停好车后，顾珩试探着拉我的手。

我本能地躲闪，却被他强硬地抓住。

「奶奶。」

闻声抬头，我看见别墅门前等待的老人。

她是顾珩的奶奶。

我和顾珩能在一起，多亏了她的成全。

我性格开朗，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

她很疼爱我，常拉着我的手表示，想让我嫁进顾家，这样天天都能开心。

那时我和顾珩因为他初恋的去世，感情一度陷入低谷。

是老人家体贴开导，从中调和，我们才能继续走下去。

她对我极好，是顾家最疼我的人。

如今老人家患了老年痴呆。

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和顾珩之间有了隔阂，徒增烦恼。

于是强忍着不适，任由他牵着手，脸上挂起笑容。

「奶奶。」

老人看着我们携手走来，欣慰地笑了。

顾珩见我没抗拒，嘴角也带了笑意。

除了奶奶，顾家还有顾珩的妈妈。

我和她之间相处得比较客套。

饭桌上，她先聊了聊老人家的身体状况。

然后把话题引到了我和顾珩身上。

「你们两口子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添个孩子啊？」

我们挨着坐在餐桌一边。

听到这话，我察觉到他微微抿起嘴角。

这是每逢家宴必问的问题。

以往顾珩都会选择岔开话题或敷衍过去。

可这次，他一边给我剥虾一边应道：

「已经在准备了。」

这话让两位长辈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唯独我，控制不住蹙眉看他。

顾珩避开我的视线，只顾把剔好的虾仁放进我碗里。

我：「⋯⋯」

他发什么疯？

我把虾仁推到一边，冷声道：

「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要。」

话音落下，餐桌上一片沉默。

「你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说这种话！」

一回到家，他立即扣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他的情绪显而易见，我反问：

「我说错什么了吗？」

之前他不也是这么搪塞的吗？

大概是我表情里的嘲讽太明显。

他松开了抓着我的手，凝视着我的脸。

像要看穿我的心思。

「看来你是带着情绪的，这样说话是在生我的气吧？」

他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无奈。

「这事和上次热搜那件事有关？如果是的话，我必须要说清楚。」

见他又提起这事，我毫不躲避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

他一时答不上来。

是说那是公司炒作，还是工作需要？

谁信？

我善意地提醒：「别跟我解释了，不过⋯⋯考虑到奶奶的情况，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最好做得隐蔽些。」

以前顾珩身边也不是没有过绯闻对象。

但都是昙花一现。

连追究都找不到证据。

唯独这次，他被人偷拍，还闹上了热搜。

即便撤得快，难保不会传到老人耳中。

听我这么说，他眼神闪过一丝错愕。

仔细打量着我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突然，像想明白了什么。

冷笑一声。

「手段进步了，林沅。」

这回换我困惑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阿珩⋯⋯」

我们之间的气氛凝滞而僵硬，衬得电话里那声呼唤格外甜腻。

具体内容我没听清，只隐约听见：「你能不能来陪我？」

他眸色变得深沉难测。

目光短暂地从我脸上掠过。

「我这就过去。」

他回答道，话筒那端顿时传来欢快的声音。

最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他转身离去。

那晚，他没有回家。

作为娱乐圈顶流，他从不缺落脚的地方。

我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担心他。

讽刺的是，我没去找他。

那个新人艺人，倒是找上门来了。

「林小姐，我来取一些顾哥的衣物。」

第二天，我看见她出现在家门口。

脸上挂着略显做作的笑容。

「要拍外景？」

我问道。

如果是工作行程，应该由经纪人提前通知并安排取衣。

像她这样不请自来，还真是头一回。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主卧室。

挑选并整理着顾珩的日常衣物。

听到我问话，她回过头来。

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不是外景哦。」

她答道。

既然不是拍外景，就是要去别处暂住了。

我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她已经得意地扬起嘴角。

「要是有遗漏的东西，到时候还得请您帮忙送来呢。」

我笑了笑。

转身进了顾珩的书房拿了一个相框，放在她整理的衣物上面。

「别忘记带上这个。」

照片映入眼帘，宁甜甜看清了顾珩和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她。

「这个他很珍惜的，你可别摔碎了。」

「照片里的人是谁？」

宁甜甜咬着牙问。

我笑道：「他的初恋，你长得和她还挺像的。不过跟之前几个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宁甜甜得意的神色瞬间碎裂。

她气愤难当地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今天的表现太丢人了。

手机弹出她发来的新消息。

我看穿你的把戏了，你就是要离间我和阿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对此我只是耸了耸肩。

我这样的反应在她看来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下她彻底失控了。

连着好几天在朋友圈刷屏，发自己和顾珩的合照。

配文写得特别矫情。

很幸运能成为你的港湾。

看得出来宁甜甜是在故意刺激我。

新的合照再次出现时。

我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可都是你当小三勾引顾珩的铁证啊？

对面沉寂下来。

几分钟后，那些照片统统消失了。

这下我更觉好笑了。

人人都笑你，偏偏你最可笑。

宁甜甜倒是安分了一阵子。

几天后却又不期而遇。

这完全出乎意料。

老朋友陆野约我吃饭见面。

顺便带我去看他新电影的宣传活动。

就在大学校园里，宁甜甜正作为主演之一在签名会现场。

看到我时，她一连变了好几种表情。

作为主演，她还是不得不保持职业微笑。

「下午好，要签名吗？」

「你认识她？」

等她招呼下一位粉丝时，陆野问道。

他的敏锐让我有些意外，我轻笑一声。

「在顾珩那边见过。」

话说得含蓄，但陆野瞬间眉头紧锁。

「你和顾珩⋯⋯」

我身边知己不多，但我和顾珩的事他们都很清楚。

他们都见证过我有多喜欢顾珩。

如今面对这一切我却表现得格外平静。

关切的神色在陆野眼中渐渐凝聚。

明明是老友重逢见面。

反倒要我来安慰他。

「没事，别让这些影响了我们的心情。」

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好友重逢相聚，哪件事比得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