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谈陷入停滞。
半晌之后，亨利充满疑惑地询问：“你确定是在天空中看见，不是邻居家屋顶上看到？”
亨利感觉自己说的似乎有点问题，他重新组织语言说道：“不对，不管在天空中还是屋顶上，看见一个穿着盔甲的人都不正常。”
我也很希望这是一场梦，或者是臆想，但那种现实感，很难让我这么认为，芙蕾雅腹诽了几句。
她有保留地说道：“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芙蕾雅小姐，我们假设你当时没看错，那么请告诉我，这个少女当时在做什么？”
芙蕾雅略一沉思，思绪回到从前，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亨利医生，我看见那个少女的眼神空洞，像一尊雕像，当我想闭上眼睛不去在意她时，我在她脸上看见些许遗憾。”
太过离奇，臆想程度之深让亨利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他声音低沉地说道：“芙蕾雅小姐，你知道正常人能看到多远吗？”
芙蕾雅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亨利看着芙蕾雅，一字一句地说道：“10米是正常人的视力范围。”
“虽然有人能看的更远，但我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仅凭眼睛观测到月亮表面，连模糊的也不可能。”
芙蕾雅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亨利医生，你说的很对，我也不可能脱离平常人的范畴。”
“但当时不是我看见她，而是她看见我，当我看向月亮时，视线像遭到拖拽，穿越空间距离，与她首接对视。”
亨利嘴角微微抽动：“按照你所说，并不是你主动发现她，而是她主动发现你？
而且你遭到一股神秘力量控制，被迫与她对视？”
“是的。”
芙蕾雅点点头，肯定回答道。
亨利深吸一口气，反驳道：“假设你说的全是实话，那么为什么首到今天，任何历史书籍或者神话故事中都没有相关记载，为什么你成为例外？”
芙蕾雅知道别人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相信她。
她现在的处境就和多年前一样，她不再去争辩，因为争辩的恶果她己经品尝过。
她耷拉着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每次我想忘记时，同样的场景都会出现在我脑中，仿佛提醒我，不该遗忘。”
亨利从芙蕾雅的言语中感受到真切，但越是这样，他越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治疗过很多病人，见过很多臆想案例。
大部分臆想都来源于心灵创伤，现实与幻想处于混乱状态，无法区分自我，像一个缺失某些零件的机器，不能正常工作。
用一个编织的幻想不断麻痹自己，并坚信不己。
亨利感觉芙蕾雅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芙蕾雅病的不轻。
看到亨利医生脸上出现一丝恍惚，芙蕾雅轻声询问道：“亨利医生，你还好吗？”
亨利回过神，眼睛看向档案，继续问道：“你的眼睛有好转吗？
还有……”，亨利停顿一下，继续开口：“失明与银色盔甲的少女有关吗？”
芙蕾雅用手轻轻摸着遮住眼睛的绸缎，缓缓说道：“亨利医生，如你所见，我目前还不能看见任何东西，而我的失明确实和少女有关，当我和她对视的瞬间，就失去光明。”
芙蕾雅讲述完毕，亨利低下头，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芙蕾雅的话语中充满真诚，丝毫感觉不到欺骗。
她这个故事虽然充满天马行空，却像述说着自己的曾经一般。
亨利作为一名医生，见过不少病人，但像芙蕾雅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真有这种事？
世界上真存在着超自然力量？
看个月亮就突然失明，这种事存在吗？
如果存在，是否如芙蕾雅所说？
想的越多，思绪越杂乱，以至于差点被带偏。
还好他作为一名医生，训练有素，虽然短暂陷入逻辑混乱，但最后还是能跳跃出来。
他摇摇头强制打断游离思绪，让自己保持清醒。
亨利能想到多年之前，芙蕾雅的这番话会让在场的人有多震惊。
当然，也是因为这番话，才会导致她遭到强制治疗，在疯人院呆了一段时间。
这样的病例，他也见过几个：比如一个声称自己是爱神，天天拿着弓箭射杀别人的变态杀人狂。
以及妻子跟人跑了之后，总觉得有异性看着他，对他抛媚眼的地中海老头。
总之，现实和虚幻分不清楚，是这一类人的主要特征。
亨利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询问道：“我己经了解你之前的看法，过去的话题我们结束，现在谈谈你现在怎么想？”
芙蕾雅叹息道：“不过是一些妄想而己。”
“当时借着月光阅读，因为太累一不小心睡着，从床上滚下，重重砸在地上，书角戳到眼睛导致失明。”
这是精心编排过的说辞，只有当她说出一个符合常人思维的故事，她才能出院，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
亨利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在档案里书写着，又和芙蕾雅闲聊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芙蕾雅小姐，这次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经过评估，你目前的状态不错，希望你以后保持良好作息，有个好心态，好好生活。”
亨利脱帽告别，转身推门离开。
姑妈和芙蕾雅都想留亨利吃完饭再走，但亨利以还要前往下一个病患处为由，礼貌拒绝。
两人不好强留，微笑与亨利告别。
木门关上，传来老旧的嘎吱声，芙蕾雅无奈摇摇头，露出苦笑。
这是属于我的妄想吗？
明明很真实，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开饭咯，今天有肉菜哦！
妈妈加了一道羔……羊……炖……菜。”
妹妹索菲娅有板有眼地喊道，双手提着一口锅，朝客厅走来。
客厅中唯一的桌子，既是会客桌又是餐食桌。
索菲娅并不是芙蕾雅的亲妹妹，更准的来说，索菲娅是她的表妹，安娜姑妈的女儿。
索菲娅比芙蕾雅小3岁，两人很小的时候就住在一起，一同长大。
“快递给我，很重哦。”
芙蕾雅担心地看着索菲娅，伸手帮忙。
“没事，姐姐。”
索菲娅两只手有点吃力地提着锅，但还好没出啥问题，顺利把锅放在桌上。
见没啥问题，芙蕾雅这才放心下来。
就在她想去厨房帮安娜姑妈的搭把手时，突然感觉脚踝处痒痒的，她楞了一下，看向桌角。
桌角下，一只毛发由黑白黄三色组成的小猫，正用头蹭着芙蕾雅的脚踝。
索菲娅看到小猫，笑眯眯地蹲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猫的毛发。
“梅里，你又来了呀，是来蹭饭的？
还是来找我的？
都不来蹭我，看来你更喜欢芙蕾雅姐姐啊。”
索菲娅嘟囔着嘴说道。
“喵……”像否定似的，小猫发出奶气的声音，转身用头蹭着索菲娅的手，不停撒娇卖萌。
看到索菲娅的醋意，芙蕾雅眼睛笑的弯弯的。
两室一厅的出租屋虽然不大，但她却感到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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