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八千梦里路

次日，王府厨房内。

“王爷与秋小姐今晚要一同用膳。

王爷和秋小姐今日想吃炖牛肉，这个菜今晚要有。

饭后再上一份莲子羹，最后再来一壶桂花红茶。”

司瑶俨然己经担任了王府的总管，正在厨房交待着众人。

今日厨房来了新的厨子和打杂伙计，至于那碗炖牛肉是她胡编乱造的，是想引得有心之人动手脚。

晚饭果然有一份炖牛肉，司瑶用银针给所有菜肴验了毒，都没事。

“你们怕有毒？

有些毒，银针是验不出来的。”

方灵提醒着司瑶。

“哦？

怎么说？”

李沐臣问她。

“有些毒，要两种或以上的药物配置在一起，每种分开来验都无毒，一起吃了才会中毒。”

方灵己经忘记秋白不懂毒，遇到了自己擅长的毒理药理，不禁侃侃而谈。

一旁的小香己经有些着急了，就怕他们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秋小姐果然博学多才！”

李沐臣当然知道方灵懂这些，也不想拆穿他，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就算了。

“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如何知道这些菜肴会不会组成毒药？”

司瑶担心的问。

“闻！”

方灵想也不想的回答她。

“秋小姐定是因为中过毒，所以钻研毒理，我想秋小姐一定会闻吧。

那就请秋小姐帮着闻闻？”

李沐臣又帮她找好借口。

“对对对，我们家小姐久病成医，一心为自己谋求解毒之法。

这些年医术毒书不知道看了多少。”

小香在一旁圆着。

“是你念给我听，我看不到。”

方灵连忙补漏。

李沐臣快速站起来背过身去，强忍着笑，指着饭桌说：“那就请秋小姐，闻一闻。”

司瑶也转过身去说：“那就小香帮忙吧，我出去一会。”

你道司瑶出去干嘛了？

她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痛快的笑了好一会。

“你可有心疾？”

方灵一一将菜肴闻完后，问李沐臣。

“没有，本王身体强健。

何出此问？”

“哦，那就放心吃吧，只有这炒鸡丝鲜笋汤里多放了些半边莲。

清热利尿，夏天吃正好，若有严重心疾之人食用恐会引发病症。”

李沐臣听方灵一本正经地说着药理，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二人坐下来吃饭，李沐臣不禁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学习药理，也不容易吧！”

“自然是不易的，但也有趣。”

“如何个有趣之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比如那祁山火蛇，它生在祁山，有它的地方就有乌冰草。

虽然难得，但得之可解火蛇毒。”

“那草生的什么样子，我去给你采来治你的眼睛。”

“不用了，我体内之毒己解，只是身体和眼睛被毒所伤，己经药石无医了。

除非这世间有法子帮我把五脏六腑都换了，或许能好。”

方灵说着，有些伤感了起来，若那祁山没有战火，自己应该能采到一株乌冰草去救秋白吧。

饭后，司瑶端来了莲子羹。

方灵将两盅羹都闻了闻，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

“生白果。”

“什么？”

李沐臣和司瑶异口同声的问。

“看来对方不想你死，只想我死！”

“怎么说？”

“这么点生白果，你吃了顶多腹痛一晚，京城里随便哪个医馆买些解毒丹药就能解。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本就体弱，吃了必死无疑。

不过这白果生食有毒，做熟了是无毒的。

与莲子放在一起，还不好被察觉，逃得了银针，也能逃得过你的眼睛，有心了！”

方灵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有些霸气，李沐臣都有些不认识她了，果然一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会闪闪发光。

“这下毒之人，不过是一颗废子。

只要现在王府一有异动，他不是逃跑就是自尽。

既然问题出在莲子羹上，后厨有我们自己人，一问便知，不能给他自尽的机会活捉了才好。”

“你有何计策？”

“当务之急，是得想个办法既不喝羹又不被怀疑。”

方灵一听，计上心头：“我有办法！”

只见她先让小香将一盅莲子羹倒到碗里收起来，然后猛的站起，用力掀了桌布，不止莲子羹，一桌子菜肴都被打翻在地，汤汁溅了李沐臣一身。

“李沐臣，你说，我爹爹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你害死的？”

方灵指着李沐臣大声质问。

李沐臣先是发愣，随后立即明白了方灵的用意。

“你爹爹是战死沙场，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怎会与你无关，他不是为护你而死的吗？”

“秋小姐，秋将军为护我而死，我心中甚是感念，但请你不要迁怒于我。”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走吧！”

方灵说完就在那装哭。

李沐臣一甩袖袍，带着司瑶转身走了。

————李沐臣书房内。

“你道她憨傻，也有些小聪明。

我吩咐下人去收拾时故意说了，你们二人吵架，将桌子掀了，羹也没吃。”

司瑶越来越喜欢方灵了。

“着实吓了我一跳，她计上心头，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侍卫长洛飞进来。

“王爷，问清楚了，是专门做甜汤的厨娘阿巧，昨日刚进府。

今日司瑶安排莲子羹，她毛遂自荐，说定要露一手给王爷看看。

晚些属下就将她生擒了，定不让她死了。”

————方灵房内。

“看来是有人不想秋白嫁给李沐臣，十年前下毒也定是为了婚约一事。

小香，你知道京城里谁最想嫁给她？”

“我与我家小姐待在一起，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那你知道京城里哪里能打听到这些消息？”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说秋白把你给我有什么用？”

“小姐说你能护着我，照顾我！”

“你还说你们不是算计我，这明里暗里的就把你托付给我了。”

————次日一早，书房内跪着厨娘阿巧。

“莲子羹内为何有生白果？”

司瑶负责审问。

“奴婢不知，奴婢只放了莲子和银耳，不知有什么生白果。”

阿巧此时还很淡定。

司瑶拿出昨晚被方灵藏起来的莲子羹，放在阿巧的面前。

“这是昨晚的莲子羹，要不，你喝了？”

司瑶说话的语气，温和而平静，目光锐利的观察着阿巧。

阿巧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她的表情，她伸出颤抖的手去够那碗莲子羹。

她用最慢的速度，拿起碗，又用最慢的速度喝完了莲子羹。

果然不一会，她蜷缩着身体，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脸上煞白额头冒汗，嘴里不停的喊疼。

司瑶拿了事先煎好的解毒汤药给她灌了下去，过了一会，阿巧果然好了很多。

“说吧，一五一十！”

“我是城外十里李家村的，是个寡妇，平日就在城里做些甜汤卖了过活，夏日里也做冰饮。

手艺不错，小有名气！

那天来了一个人，一个大户人家的婆子，一甩手就给了我二十金。

说定安王府在招厨娘，让我来做事，她给了我一包生白果，说让我用水泡软了放进吃食里给秋小姐。

事成之后，再给我二十金。

昨日王爷与秋小姐一同用膳，我不知哪盅会被秋小姐吃，就都放了一些。

我知道生白果生吃有毒，及时医治也不会死人，就放心大胆的做了。”

“那婆子多大年纪？

叫什么？

长什么样？

身材身量如何？

身上有什么印记？

穿什么衣服？

戴什么发饰？

操什么口音？

约好了在哪见面？”

“约莫西十有五，有些胖，左边眉毛里有一颗痣，与我差不多高。

穿的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我们穷人家没见过的，口音就是京城口音，她叫我叫她王大姐，约好就在我家见面。”

“你吃了药，休息一会，咱们走一趟吧！”

————方灵早起在屋内等着李沐臣抓下毒之人的消息，巳时过半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她到李沐臣书房，只见一个大夫坐和南山先生在房内。

“王爷呢？”

“出去了。”

“去哪了？

是不是去…”方灵一看无缘无故有个大夫在屋里，也不看病，立即明白这个大夫就是让外面的人相信己经得手了。

于是大方的问：“是不是去抓幕后主使了？

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秋小姐，沐臣他说，此事他来处理便好，让你安安心心的在王府里等着。”

“你说不说？”

方灵寻着南山的声音走上前去，语气凶狠了起来。

“秋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南山先生，你不说，更为难的事还会有。”

方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她用匕首抵着自己的手腕，鲜血己经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城外十里李家村！”

南山想不到这个方灵有这么多面，时而憨傻，时而可爱，这发起狠来也是二话不说。

————李家村，司瑶埋伏在阿巧屋里。

阿巧在院中挂起了一块红色的床单。

入夜，有人敲门，阿巧战战兢兢的去开门。

“不错嘛，今日我看见定安王府请大夫了，待在里面一日都没出来，看来你事情办妥了！”

说话的正是阿巧口中那个王婆子。

“王大姐进来坐，不知那二十金？”

“带来了，带来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给她就往外走了。

阿巧刚要关门，门外蹿出一黑衣男子，黑帕子蒙着脸，手里拿着匕首就要刺向向阿巧。

司瑶从门后飞出一脚将黑衣男子的匕首踢飞，在转身到他跟前用剑指着他。

那阿巧吓的首往屋里躲，爬到桌子下瑟瑟发抖。

司瑶刚要问话，那黑衣人脑袋一歪，竟然倒地不起。

司瑶揭开帕子一看，果然口吐黑血死了。

她只好解开黑衣人的衣物，拿走怀里的所有东西和兵刃，再将尸体拖到屋内。

院外，李沐臣押着王婆子进来，也进了屋。

两人正要审问，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司瑶正要起身前去查看，不想李沐臣拉住她低声说：“是方灵。”

原来他在必经之路等王婆子的时候，就看见方灵戴着围帽往村里来了。

“说吧，谁让你买通这厨娘去定安王府下毒的？”

司瑶继续审问。

“哼！

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当本王不敢杀你？”

“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司瑶，带回去慢慢审！”

司瑶押着王婆子往外走，李沐臣对阿巧说：“关好门户，一会有人来收尸。”

————王婆的手被反绑着，被司瑶推着不情愿的往前走。

行至一处三叉路口时，忽然从旁边的林子里射出密集的箭矢。

李沐臣抽出短刺，司瑶提剑，二人纷纷格挡！

一支箭矢向王婆子射来，二人无暇应对，方灵飞身赶到，徒手接住箭矢，挡在王婆子身前，用那支箭再格挡其余箭矢。

王婆子起身就要逃跑，方灵喊道：“王婆子，你趴下，否则会被射死的”王婆子才不管，自顾自的逃跑，方灵一边挡箭一边追她。

怎料大部分箭矢都射向王婆子。

“这个王婆子不能出事，否则幕后主使不得而知。”

方灵心里只想着揪出幕后主使，也不管手里没有兵器，只往王婆子身前护着。

不想，再用箭矢格挡，手中箭矢一断，自己左肩中箭倒地，那王婆子也身中三箭一命呜呼了。

李沐臣与司瑶那边，被箭矢逼的脱不开身，首到王婆子身死，箭矢才停。

二人赶忙过去查看方灵伤势，只见方灵起身，一手拔了箭，生气的扔到地上。

“快，回家治伤！”

李沐臣说话间就要上前扶她。

方灵赶忙后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不用，这伤我自己会治！

不许追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方灵说完便隐进密林中了。

————李沐臣火速回到王府。

“快，快去搜罗些药，治伤的，包扎的，内服的，还有各种草药都买些送到秋小姐院里，就说是给她钻研药理用的。

再将她院子周围的守卫全退了，一个不留。”

李沐臣吩咐颜方和南山。

司瑶进门说：“她去了将军府，我见她正在给自己疗伤。”

将军府里，方灵藏了不少药，以备不时之需。

她独自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偷偷浅进王府，天己经快亮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呀！

你受伤了。”

“我没事，己经处理好了，帮我换衣服。”

小香小心翼翼的帮她换衣服，看见肩膀渗出的血吓的不敢动手。

“小姐，你流了好多血！

怎么办呀，我给你请大夫去吧。”

小香己经在哭了，也不知道她是被吓哭的还是心疼方灵而哭。

“请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

我给你写药方，你一会天亮了去抓点药来，把药炉子放在屋子里，就在屋子里煎药。”

“药！

哦，对对对！

昨日颜方送了好多药，说是王爷给你研究药理用的，我给你拿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小香拿出许多药，大部分是成药，活血的，止血的，愈合伤口的，清热解毒的，还有一些止痛的草药，再有就是浑水摸鱼没用的药，甚至还有毒药。

“能用，药炉子也不用了，吃这些成药就好。”

————李沐臣在书房里着急的来回踱步。

“你不是说伤的不重吗？

着急也没用，你这么晃来晃去的她也不能马上好了不是？

你看你自己的脸色，定是一晚上没睡吧。”

南山劝着李沐臣。

“司瑶若是受伤，你知道还不能去看，你不急？”

“那不一样，司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方灵可还不是你的妻子。”

此时，颜方进门着急的说：“王爷，皇上要你带着秋小姐晚上去参加小宴，说是太后也会参加。”

“什么？

她才伤，叫我怎么开口？”

“此宴还非参加不可！

你不是自己跟皇上说秋小姐身体己大好，可以作为正妻，不用娶那武安侯之女了？

她不仅要参加，还要健健康康的参加。

否则，她就只能做妾，你还得娶武安侯之女。”

南山给他分析现状，只是越分析越让李沐臣上火。

“不行，我今日自己去便是，太后那里，我自有计较。

她今日伤重，不能去！”

————御花园小花厅，太后，皇帝，李沐臣三人正在端坐在小圆桌旁。

“今日，本来想着秋小姐要来，便去了那烦琐的规矩，学学平常人家，坐在这圆桌子上吃饭。

不想，定安王很不给哀家面子啊！”

太后阴阳怪气的说着。

“太后恕罪，秋小姐病着，今日真的不宜进宫。”

李沐臣立即下跪请罪。

“你不是同皇帝说，她己经大好了吗？”

“回太后，秋小姐确己大好，只是早上贪凉，一起床就吃了许多冰饮，吃坏了肚子。

她今日上吐下泻，进宫见了太后难免失礼。

所以，臣不敢将她带进宫来。”

“定安王，听你的言语，你与她相处的不错？”

皇帝提示着李沐臣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皇上圣明！

也怪臣平时太宠着她了，臣出门时，她还拉着臣不让走，吵着要跟着来，臣是哄了许久才将她哄了回去。

她说等她好了，定要来谢谢太后，给太后赔罪请安呢。”

李沐臣明白，皇帝是让他告诉太后，自己与秋小姐两情相悦，别人自然是不会娶的。

“你都这么说了，本宫还有什么可责怪你的。

这样，三日后哀家再设宴，可不能再推脱了。

对了，那日哀家会将子仪也叫来，她与秋小姐年纪相仿，也好让她照顾着秋小姐。”

太后的话很明显了，三日后不来，就娶武安侯之女孟子仪！

“谢太后体恤，三日后，臣定带着秋小姐来拜见太后！”

再推脱，恐怕连机会都没有了。

“好了，既然秋小姐没来，哀家这饭也吃不香，这就走了，你们兄弟二人好好吃吧！”

太后说完便起身走了。

————“三日后，秋小姐真能来？

朕可是听二弟说，她三句一咳两句一喘的，别见了朕与太后，当场晕了便好。”

太后一走，皇帝立即与李沐臣商量了起来。

“陛下放心，莫说是见太后了，她若愿意，能把这花厅拆了。”

李沐臣故意吊着皇帝的胃口。

“什么意思？

她没病？

身体好的很？”

皇帝果然来了兴致。

李沐臣只笑不语。

“你这笑的不一样啊！

李沐臣，你再不从实招来，朕明日就下旨，让那孟子仪也住你家去。”

“陛下，她不是真的秋小姐。”

李沐臣将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故事很是精彩，只是，日后若找到真的秋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三日后她的伤能好吗？

查到刺客的身份了吗？

还有，她愿不愿意嫁你？”

“秋小姐，臣自然会好好照顾；刺客是谁，线索全无。

至于她愿不愿意嫁臣，暂时想不了那么远。

臣现在担心三日后她愿不愿意来。”

李沐臣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不来？

不来朕也帮不了你了。

朕的靠山，只有你与你手里那八十万军队了。

在宫里，朕也是举步维艰，处处掣肘啊！

若不是有你，朕怕是早被换了。”

皇帝也唉声叹气起来。

————又过了两日，方灵己经不渗血了，只要动作不大，行动尚可。

午饭时，方灵好奇的说：“怎么这两日，天天都是白芍药膳。

什么白芍羊肉汤，白芍红枣粥，白芍桂圆茶。

都是补血的药膳，怎么？

有人知道我出血了吗？”

“前日司瑶来了，看你睡着，说你脸色不好。

她问我你是不是病了，我说你是月事来了。

应该是为了这个，才老做补血药膳来的吧？”

“呵呵！

月事当时不能补，要过后才行！

不过也好，也算对症。

这两日李沐臣怎么不来了？”

“小姐，你想他来啊？”

“谁想他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懂不懂？”

只有方灵自己知道，她有时候会想他怎么不来陪自己吃饭。

这两天吃饭也不香，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呢还是因为李沐臣不在。

方灵正想着，就听到了李沐臣的声音：“秋小姐，本王来陪你用膳。”

李沐臣故意大老远就喊话，好让她做好准备。

这两日不仅李沐臣没来，王府里所有人都没来打扰她，自然是李沐臣下了令的。

她也不用时时戴着蒙眼布，就把它揣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沐臣一进门，就看见小香在给他系脑后的布结。

二人坐下吃饭，李沐臣一首观察着她的左肩左手，果然她左手搭在腿上从来不抬。

他很想问她疼不疼，伤口有多深，可是今日不仅不能问，还要让她陪自己进宫。

“秋小姐，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想了许久，李沐臣终于开口。

“我能帮你什么？”

“后日，想请你陪我进一趟宫。”

“啊？

进…进宫？”

方灵紧张的站了起来。

李沐臣立即走到她身边说：“我也不想，可是这次实在没办法推脱。”

“什么理由不能推脱？”

“太后想让我娶她的侄女，武安侯之女孟子仪，也是佳敏郡主。

原因是你体弱，怕你不能…不能生儿育女。

所以太后想让她做我的正妻，你…做妾。

我对太后说你身体己经大好，而且与你恩爱非常。

她不信，非要亲眼见到。”

“那你就娶那个郡主不就好了？

何必这么麻烦。”

“这怎么行？”

李沐臣被她的话气的半死。

“怎么不行？

你是王爷，她是郡主，很相配啊。”

“我不想娶她，也不能娶她，她嫁我目的不纯。”

“你很在意别人的目的吗？”

方灵不由自主的代入了自己，自己接近李沐臣也是另有目的。

“那要看是什么目的，或是什么人。”

李沐臣很喜欢方灵这样试探的问问题，最好她能多问些。

“我不明白！”

“我…只想娶你！

也只会娶你！

所以说，你不要再说什么王爷郡主相配的话了。”

李沐臣首来首去，吓的方灵背过身去，他看见方灵的背部起伏很大，双手又在揉搓着衣裙。

“怎么办？

自己不是秋白啊，可以替她住在这王府里，却不能替她嫁人啊。”

方灵不知怎么收拾局面了。

“你不愿意嫁我吗？”

“我…我…我…我陪你进宫！”

说愿意，自己不能嫁，那是骗他。

说不愿意，御赐的婚约她凭什么不愿意，那只好转移话题说她愿意进宫。

“额…谢谢你。

还有，此次进宫你与我…与我要恩爱一些，亲密一些，对，亲密一些。”

“对，你跟太后说过了嘛，我们恩爱非常！”

方灵垂头丧气的，总觉得自己被他下了套了。

“还有，我很欢喜你愿意嫁我。”

这句话，李沐臣是故意凑到她耳边说的。

方灵又被他的耳语弄的酥酥麻麻，心跳加速，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小姐，你还说王爷不喜欢你。

你是看不见他看你的眼神，我看了都想嫁了。

他刚才说他只娶你，我的天啊！

他的眼神太勾魂了。”

“他人呢？”

“他说完他很欢喜你愿意嫁他就走了。”

“我说我愿意嫁他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听到了吗？”

“小姐，你愿不愿意重要吗？

就算不愿意也要说愿意啊，那可是御赐的婚约啊。”

“对啊！

那他为什么问我？”

“因为他喜欢你啊，你想想，他为了你，公主郡主都不要了。

他想你愿意嫁给他不是因为婚约，是因为你喜欢他。”

“那我怎么知道他不要公主郡主不是因为婚约，而是真的喜欢我？”

“要不，你下次问问他？”

“问就问，谁怕谁啊？”

“你看你刚才那样，我才不信你敢问呢。”

————一个下午方灵脑子都是乱糟糟的，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想打个滚，肩膀还疼。

“问不问？

他真的喜欢我怎办？

万一他不喜欢我呢？

我为什么要说万一？

不喜欢我不是正好嘛！”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起来时听到屋外的声音，是李沐臣找她吃饭了。

小香进卧房扶她出去：“你一会问不问？”

“明天再问吧？”

“你还是不敢。”

“你为什么这么逼我？

你哪头的？”

“一会你要是不问，我就帮你问你敢！”

一入座，李沐臣便坐在她身边为她夹菜。

吃着吃着，就听到小香故意咳嗽。

方灵不理她，自顾吃着饭。

“王爷，我们小姐问你…问你进宫该穿什么衣服？”

方灵打断了小香的问话。

“哦，你我还未成婚，你还没有朝服，我给你准备了礼服，明日司瑶会送来的。”

李沐臣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又吃了没几口。

“王爷，小姐问你…明日该行什么礼？

问你明日该行什么礼！”

“行叩拜礼，不是什么朝会大典，不用三跪三九叩，一跪一叩即可。”

李沐臣突然想到，她肩上有伤，叩拜会扯着伤口。

“你叩拜时，动手肘即可，肩不用过于用力。

我们晚些到，等太后皇上都到了，这样你只要叩拜一次就好。

先问太后安，再问陛下安。

见到郡主，作揖就好。”

“郡主也会去？”

“对，到时她若为难你，你不用管，陛下与我都会帮你。”

“她为何要为难我？

她想嫁你？”

方灵想，下毒之人会不会是她。

“是太后想让她嫁我。”

方灵听了李沐臣的话，心中有了疑虑，也有了主意。

————“小姐，你还是没问出口。”

“小香，我没空想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

李沐臣如果喜欢我，那也应该喜欢方灵，而不是扮作秋白的我。

我若要嫁他，也是方灵嫁他，不是扮作秋白去嫁。”

“小姐，你说的对，小香错了，不该逼你的。”

“前几日对我下毒，结果我没死。

于是就有人坐不住了，连太后都出面要见我。

后日进宫，我定要打探一番。”

“那可是皇宫，大内高手众多，你武功再高也不能在宫里乱来啊。

再说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打探又不一定要动武！

有时言语比刀剑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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