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无风

随着汽车的颠簸，我从睡梦中醒来，人生突变的心情逐渐从最初的慌乱里冷静下来。

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我心中开始计划着自己的逃亡路线。

忽然一声刹车，前方出现一个公路检查站。

司机打开中门，几个警察上了。

“例行检查吗？”

我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工作证。

那一寸照片上钢印的单位公章是女儿最羡慕的。

警察的目光在车厢内扫过，最终停留我的身上。

我尽力保持镇定，这张方正的大脸虽然疲惫却很有英气。

警察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盯着我看了几眼。

简单地查看了周围几个乘客的证件后便下了车。

听见汽车打火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紧张并未完全消散。

“不行，在国内恐怕早晚会被抓。

自己不能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必须尽快离开国境。”

经过几天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一个边境小镇。

这里对我来说不完全陌生，曾经在同一所大学参加研讨班时，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就在这个城市工作。

我知道这里将是我逃亡的关键所在。

也许这个同学，能帮我想想办法。

从出事到现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变化，我还没有人可以商量可以诉说。

找了一个电话厅，我拿出记录本，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您好，科研局。”

“你好，姜工在吗？”

“姜工程师吗，你稍等，我等你叫。”

夜幕笼罩着边境小镇，轻柔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中悠悠飘落，街道安静而祥和。

昏黄的路灯下，雪花如同精灵般翩翩起舞， 偶尔有一只流浪狗匆匆跑过浮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热气腾腾简陋的火锅店里，只有我们这一桌。

同学忙活不停的热情招呼着上菜。

他很不解。

我这样一个大城市研究所的处长，一首让他羡慕无比的科研攻关教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小地方。

“杨大哥，你这是来出差呀还是检查工作啊？

电话里我一听是你，感觉跟过年了似的，咱这同学几年没见面了，真想你啊。”

我没有过多废话，眼神不停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俯身向前，话锋一转。

“姜，我遇到事了，这事你得帮我。”

气氛凝结住，我继续说。

简短地几句说明了情况，小姜瞬间沉默了。

“老杨，这事你为什么不去自首啊，这就是一个过失行为，你这是高级知识分子，咱能争取宽大处理的呀。”

我心中一沉，拿出了手里的半张报纸。

我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可能的牢狱之灾，也无法忍受与家人分离的痛苦。

“这每个案件都不一样，过失和过失判的时间也不一样吧。”

小姜也犹豫了起来。

一番交谈，我决定一定要出境，小姜也没有多劝。

“我帮你问问，现在边境管的严，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然后我再想办法。”

我少喝了点酒，疲惫的身躯住进了一家略显陈旧的小旅店。

店主和小姜相识，所以并没有要求查看我的证件，这让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简单帮我收拾打点之后，小姜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急和不安。

他一边不停地看着手表，一边说道：“老杨，我单位还有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得先走了。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虽说和小姜关系不错，但那毕竟是在研讨班时有过交流和接触。

从他那欲言又止、眉头紧皱的表情中，我清晰地看出了他内心的为难。

面对我这样一个犯下重罪的杀人犯，确定没有了前途和价值的人，只凭着同学的关系，谁会心甘情愿卷入可能给自己惹上官司的浑水当中。

包庇也是大罪啊。

我坐在床上，思绪万千，不知道家里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也许此刻，警察己经发现了我，单位见我没上班必然会联系家里，毕竟我的身份涉密级别很高。

也许我己经成为了被通缉的对象，只是这通缉令要传到这边偏远的地方，可能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女儿哪？

她钢琴课上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

信里我特意叮嘱妻子，对于女儿和老人一定要说我去外地出差，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这个让女儿骄傲的爸爸，己经成为了一名逃亡的罪犯。

打个电话给家里。

虽然这很冒险，但警察通过电话找到我还需要时间，明天我己经身在境外了。

拿定主意，我快速穿好了衣服。

夜幕，从小旅店的狭窄门缝中挤出身来。

脚步匆匆，心跳沉重。

街角的电话亭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格外孤立，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走进电话亭，快速拨号，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注意。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铃声，我闭上眼睛，泪水己经流了出来。

“喂，谁呀。”

嘴角挂着泪，我强睁开双眼，眼前己如水帘一般。

刚要说话，我的余光却捕捉一个让我心惊的身影。

徘徊在不远处的旅店周围，几个身影西处张望着。

那神情紧张而警惕，我的心跳猛地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果断按下了电话。

没敢动，又拿起了电话，防止妻子回拨。

突然，那几个身影箭步冲进了旅店，动作迅速而果断。

我瞪大了眼睛装着打电话用余光看去。

只有几秒钟，只见一个房间的灯被忽然打开。

透过窗户，我甚至能看到房间里人挤人的混乱。

那里正是我住的房间！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首冲脑门。

我意识到自己被举报了。

小姜，我的同学！

多年的友情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我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冲出电话亭，消失在夜色，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和脚步声。

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心跳如鼓，汗水浸湿了衣襟。

心里有恨意，但也很理解小姜。

只是我的所有行李物品，包括通讯表、记录本、工作证全都没有了。

在小镇的夜色中游荡，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幽灵般。

脚步沉重，心中的迷茫。

警车的呼啸声不时划破了夜的宁静。

目光透过巷子的缝隙，一辆警车正在不远处停着，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夜色中闪烁，我几乎想着应该去自首，快点结束这种人生的落魄。

可那辆警车忽然间启动了，渐行渐远。

继续在街头徘徊。

肚子在咕噜噜的提醒着我，走进了一家破旧的餐馆，用身上仅剩的几毛钱买了些简单的食物。

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我低头吃着，尽量不引起注意。

半夜的餐馆没有几个人，然而一个看似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注意到了我，那人喝着夜酒，眼神里满是对落魄者的歧视。

他走过来，带着满身酒气，挑衅的语气开始找茬。

我没有回应，因为我知道此时的我再也无力招惹任何是非。

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食物，快速离开了餐馆，将中年人的嘲笑声抛在了身后。

夜越来越深，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到了一丝寒意。

这才意识到己经接近半夜。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低声道：“老哥，兄弟缺点钱，帮帮呗。”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冷冰冰的刀子己经顶在了我的腰间。

劫道儿的！

我本能的意识到。

小说《边境无风》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